餘田生對這個結果雖然滿意,但也談不上高興,畢竟這些都是以謝寄付出血的代價而來的結果。
“謝謝光明哥。”餘田生真情實感,“改天一定請你吃飯。”
下班後餘田生迫不及待把結果告訴謝寄,謝寄關注的重點卻有點歪,問餘田生:“他是以前打電話被你罵的那個人嗎?”
前同事可能不止一個,但每次打電話都挨罵的應該也不會太多。
餘田生竟然也沒否認,讪笑道:“就是他。”
謝寄好奇:“我以為你很恨他。”
餘田生去洗手間洗手,水關了,他走出來才說:“那時候我還年輕啊,一點誤會都受不了的,所以我辭職回家了。不過上次又碰上他跟我道歉了,我又不是那麼記仇的人,況且他真挺幫忙的,你說是不是?”
謝寄往魚缸裡丢進去幾顆魚食,兩個小東西都太急了,頭撞到一起,小胖魚往下沉了沉,竟然還先吃上了。
他好笑地看着,頭也沒回地問餘田生:“我跟他又不熟,但你那時候罵他挺狠的,到底什麼誤會?”
餘田生正在淘米,聞言動作頓了一下,笑着說:“早八百年的事就不說了。對了,我跟你說過沒,我以前跟他做事的那個項目是一所學校,陳光明人脈廣,我回頭問問他。”
吃飯的時候餘田生突然跟謝寄道歉:“都是我在說上學上學,還沒問你想不想,我應該先問你的想法。”
謝寄慢慢咀嚼,咽下後才說:“好啊。”
餘田生安排,他不會不同意。
況且他最近也在想,或許他跟他之間的距離拉遠一點,時間拉長一點,那些攀附在他心口上的念頭就會枯萎。
擇日不如撞日,餘田生決定這周調休就請陳光明吃飯。
他請陳光明吃烤肉,地方是王慧推薦的,在市中心,沒想到離趙小荷家竟十分近。
餘田生打車先到,點好吃的喝的,陳光明也踩着點進來了,他十分客氣地起身迎接。
“光明哥。”
陳光明受不了地拿煙點點他:“都這麼熟了,還客氣什麼。今天這頓飯我就不會客氣。”
餘田生陪着笑:“不客氣不客氣。光明哥為了我弟的事辛苦了,想吃什麼盡管點。”
烤肉送上來,冰鎮的啤酒也上了,餘田生自願鞍前馬後地夾菜倒酒,把陳光明伺候得酒足飯飽。
閑聊也夠了,但陳光明還是感慨,歪在椅子上幾分迷醉地看餘田生,說:“真沒想到,為了個不是血親的人你小子都能找到這個份上,哥佩服。”
餘田生也已經有幾分薄醉,笑着擺手:“血不血親不重要。我帶他回去肯定要對他負責,這是良心。”
陳光明感歎:“沒看錯你。”
餘田生不想在這件事上表現自己,忙換了話題,說起小區業主關注的事,問陳光明網絡上的情況。
“我很早就把微博删了。”餘田生不好意思,“怕他翻到一些不好的言論。”
陳光明聽他問才想起來,一掃剛才的閑适,壓了壓嗓音問他:“我最近也沒看,但那帖子裡好多人說他像一個女明星,你看到了吧?”
“知道。”餘田生說,“但應該不是。我弟是我老家親戚的孩子,這個不會錯。”
他撒謊了,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要撒謊。
“那就不管了,”陳光明笑道,“我還以為這麼離奇呢。你不知道我看到那些照片确實懷疑過,但你說了不是那肯定不是。”
“肯定不是。”餘田生說服自己。
終于說到學校的事,餘田生很不好意思:“光明哥認識那個學校的人麼?我記得那是高中,我弟年齡剛好合适,就是學籍可能有點難……”
一天學都上過,所有的知識都是靠小鬼自己在那無數個孤獨的日子裡啃下來,不知道學校能不能接納。
“有什麼不能的。”陳光明一如往常飛快打消餘田生的顧慮,“什麼事最後不都拼個人和錢,這兩樣到位了就沒什麼難的。”
陳光明人脈遍布各界,這一點餘田生早見識過,因此又感激又抱歉:“光明哥能辦到是本事,我這一而再地麻煩你……”
陳光明拿煙盒磕出一支丢給餘田生,自己也拿了一支叼上,餘田生忙拿打火機給他點上。
“我說了不白幫忙,”陳光明說,“你小子就是心思沉想得多。王勝就不像你,人家要什麼都直接來,所以他就沒你這麼多煩惱。”
王勝上個禮拜辭職了,他自己的解釋是回老家找媳婦,但餘田生知道他已經跳槽跟陳光明做事。
餘田生不評價王勝那個人,隻說自己:“光明哥,辭職的事我暫時還沒打算提。老實說經理對我真挺好,對我弟也很照顧,我不能得了好處,轉頭拍屁股就走。”
這話對陳光明也适應,所以他想了想又說:“但你放心啊光明哥,我要是不在這邊做了,肯定去你那,你讓我做什麼都行。”
“做什麼都行?”陳光明好笑。
那會兒不就親一下的事,他就兔子一樣恨不得直接咬死他,那幾年估計也沒少罵他祖宗十八代。
現在倒是可以為了一個連血緣都沒有的弟弟,張口就說什麼都可以。
餘田生還沒聽出這話裡調侃,陳光明自己倒笑了:“行了,我陳光明看中的就是的你手藝和人品。你要真是背信棄義那号人我就不會上趕着了。”
“謝謝。”餘田生起身給陳光明倒茶。
陳光明一飲而盡,無奈又好笑:“這兩個字以後别說了,沒一千也八百遍了,耳朵都快聽出繭子。”
餘田生感激又感激,連飲三大杯。
隻要學校的事能辦好,别說千百遍,更多也不足以表達他的心情。
不過陳光明大概不會理解餘田生在這件事上的強烈期望,但餘田生是真心希望謝寄有機會可以走向他的同齡人,可以擁有更廣闊的世界。
對小鬼而言,考不考得上大學,戀愛不戀愛,結果都沒那麼重要,重要的是體驗。
人生況味,酸甜苦辣,不能總是苦。
跟陳光明道别後,餘田生順道去看看趙小荷。但到了小區樓下,趙小荷才接電話,說她最近從上家公司離職,正在外地準備一個複試。
“我打算繼續讀書,”趙小荷在電話裡說,“這次如果成功了,我就在學校這邊找份工作。所以,可能暫時不回去了。”
餘田生震驚之餘,有點後悔上次趙小荷打電話,他應該實話實說,見一面也好。
但趙小荷就是趙小荷,她是鳳凰,總是要一次一次躍出囚囿展翅騰飛。
挂完電話,餘田生提着了兩大袋水果零食回家,隻說是陳光明給謝寄買的禮物,但小鬼沒什麼興趣。
“水蜜桃果凍,藍莓曲奇,”謝寄随手翻了翻,笑着說,“明天帶給王慧姐吧,她應該會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