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來臨。
一場午後強對流雨,餘田生被淋了個透,好在辦公室裡備有衣服,他換完出來。
萬靈剛好從外面進來,給所有人都帶了奶茶,最後一杯遞給餘田生。
她已經跟他告白過。
但那已經是幾個月前,餘田生沒有猶豫拒絕了她,理由充分卻怪異。
“我弟剛從鬼門關走一遭,我現在給他帶個外人回去,我怕他一别扭又生病了。”
女朋友是外人,這是餘田生的定義。
萬靈那時候問他:“如果沒有你弟,你會接受我嗎?外面說我不能懷孕,我連檢查結果和前男友的死亡記錄都準備好了。”
餘田生愣了一下,過後就道歉:“對不起。但是我弟這個沒有如果,他會一直在,所以我暫時不考慮。”
餘田生當然沒有把這件事告訴謝寄,他認為時間久了,萬靈對他的這份莫名其妙的喜歡也就冷了。
但她顯然還沒有放棄。
餘田生沒接奶茶,萬靈把它放到他身邊的辦公桌上,又說:“我哥罵我了。很搞笑,最早是他想撮合,現在他又來罵我。但我不會放棄。”
一旁王慧聽得直笑,奶茶都沒堵住她的嘴:“新時代王寶钏。”
“知道兩個詞就用!”萬靈瞪過去,“守好你的高富帥。”
餘田生如芒在背,借口去洗手間就要開溜,但門口有同事突然喊他:“小魚,有人找。”
“誰啊?”他問,心想要是謝寄來送傘,他會罵他,這麼大的雨還往外跑。
但同事說:“不認識,你自己出來,人家等你呢。”
餘田生隻好出去,不遠處一個男人打着傘,往他這邊看,他跟同事搖頭表示并不認識。
男人三十歲左右,西裝革履,看起來像是有錢人。
餘田生想起趙小荷前男友大衛,但這人不是。
“您找我?”餘田生上前問。
男人禮貌笑笑,問他:“你是餘田生?”
“我是。”餘田生疑惑,“您是誰?找我有什麼事嗎?”
男人往辦公室的方向看了一眼,又問:“餘先生下班了嗎?還是說需要請一下假?是這樣,我老闆想跟你聊幾句,這裡不方便。”
餘田生皺眉,不知道這是什麼新奇詐騙,誰都不認識誰,上來就說讓他請假。
“你老闆是誰?我好像不認識什麼老闆……”
陳光明大小算一個,但他們見面多容易,哪需要這樣神神秘秘。
男人笑着放低聲音答:“我老闆姓徐,徐寒芳徐小姐,不知道餘先生聽過沒?”
徐寒芳,那個出現在評論區很多次的名字,竟然已經近在咫尺。
她到底還是來了!
雖然也想象過這種情況,而且預感這一刻遲早會來,餘田生還是本能地不想面對。
“不,我不認識什麼徐小姐。”
餘田生轉頭要走,卻聽到男人笑着又說:“餘先生稍等,至少讓我把老闆的意思傳達到。她隻是想跟你聊聊,如果不行,她換個人聊也是可以。”
換個人聊?換誰?當然是謝寄!
餘田生收回腳。
男人滿意地點點頭,繼續說:“老闆本來想直接去,但考慮到你和家人的感受,還是決定先跟你見面聊聊,不會耽誤你太長時間。請問餘先生要請假嗎?”
餘田生看着他,心裡已經掀起一波波巨浪。他很生氣,但也有些後怕。
如果徐寒芳直接找上謝寄……
他不敢想,毫不客氣地瞪着眼前的人:“你們怎麼可以……”
男人打斷他:“老闆在等你。請吧。”
餘田生心裡亂哄哄的。
一會兒想謝寄最近有沒有見到什麼奇怪的人,一會兒又想這個徐寒芳既然連房棟都一清二楚,這麼有備而來所以她想要什麼?
她想把謝寄帶走嗎?
餘田生抽空給王慧發信息,告訴她臨時有事先下班,然後跟在男人後頭出了小區。
一輛黑色豪華商務車靜靜地停在金地大門口外,車窗是被簾子擋住的,但越是這樣,路人越是好奇側目。
餘田生走近,車門自動打開,坐在駕駛位後位置上的女人透過墨鏡看過來。
她就是徐寒芳,那個據說十八歲就火遍全國的超級女明星。
但餘田生這時腦子裡隻有一個念頭,她就是謝寄的媽媽,甚至不用驗證,她就是。
這種笃定奇異又恐怖。
“餘先生?”男人提醒餘田生上車。
餘田生回神上車,男人也坐進副駕駛。車子從駛離金地,往不知目的方向前進。
他突然想,真該早點給謝寄買一個手機。
他之前害怕他看到網絡上那些信息,但現在那個漩渦中心的人找上門來,他卻沒辦法跟謝寄招呼一聲。
“去哪?”餘田生問。
他其實有點犯怵,不知道以什麼态度面對徐寒芳。
論年齡論地位,徐寒芳都值得一句尊稱,但情感上,餘田生覺得她不配。
徐寒芳沒有說話,副駕駛的男人說:“餘先生稍等,很快就到。”
餘田生便不問了。
大概十幾分鐘,車子停下,副駕駛的男人先下車,打着傘到另一邊接徐寒芳,餘田生則頂着自己的胳膊跟在後面往路邊走。
那是一家咖啡館。
餘田生隻掃了一眼。他自然是沒來過這種地方,但他理解女明星的派頭,确實隻适合在這裡跟他談話。
咖啡館裡一個客人也沒有,女明星落座,依然沒有摘下墨鏡,對餘田生點點手指示意他坐,又問:“餘先生喝點什麼?”
餘田生不知道喝什麼,也不想喝:“不用了,你找我有什麼事直接說吧,我急着回家。”
徐寒芳不理他,略一扭頭,旁邊站着的男人馬上過來,她說了句什麼,男人點頭走開,過一會兒送來兩杯飲料。
“不知道你的喜好,給你點了一樣的美式,天熱,喝點冰的解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