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争論紀書渝偏不偏心對二十九歲的紀想來說已經不重要,隻是他有時候也确實想要個他能在中心的小家。
他想到這,忽然靈光一現:“楊律,現在幾點?”
被點名的楊潮生愣了一下:“兩點三十五。”
“我們去民政局吧,今天把證領了。”
紀想口不擇言,沃爾沃恰好駛上跨江大橋,吹來的風像是把他淤堵的心氣都吹化開了。
他感受到短暫的自由。
楊潮生很克制地按耐下踩刹車的沖動:“……可是婚前協議還沒拟。”
紀想又被現實兜頭澆了一桶冷水。
“開玩笑的,當我沒說。”
楊潮生很想說,如果他願意信任的話,現在就可以結,他沒有任何意見。
紀想看着正面戛然而止的話,翻過信紙,背後赫然貼着幾張紙币:“真給我錢?紀琛哪來的?”
聽到這話的楊潮生心蓦然抽緊,直到紀想扯下那五百塊夾在手裡,轉頭道:“這是你放在練習冊裡的?”
楊潮生哪想到紀琛小小年紀如此正直,隻希望她沒把他讓她多叫幾句“嫂子”的事說出去。
“楊律,再欠下去我就要以身抵債了。”紀想開玩笑道。
楊潮生握緊了方向盤,語出驚人:“……也不是不行。”
“啥?”紀想震驚,“要錢沒有,要命一條啊。咱倆是純潔的革命友誼。”
楊潮生失笑:“是,那我先送紀先生去醫院看看吧。”
說得太模棱兩可的話,他會當真。
“也不用,回家擦幾天藥應該就好了吧。”
事實是,楊潮生在搬出紀書渝來壓他去醫院重新檢查傷口後,紀想悲怆地被縫了八針,還打了破傷風。
紀想:“……”有時候人是挺倒黴的。
楊潮生不懂這麼大的傷口,紀想是怎麼能說出不去醫院這種冰冷的話來。明明在家消毒的時候疼得發抖,縫針的時候更是要死要活,一路上竟然都這麼能忍,還饒有興趣地看完了紀琛寫的信。
紀想從科室出來吓得已經嘴唇青白了,楊潮生怕他摔倒就一直扶着他,到結算處交完費又送人回家。
“我送你上去,你現在手别亂提東西。”楊潮生放心不下,跟着下車,“會介意嗎?”
“介意是不介意……”
“不介意就好。”
紀想還在組織語言,楊潮生就打斷了他,并且很積極地提上東西,準備送佛送到西。
可是他怕楊潮生會介意啊!
他的公寓亂糟糟的,什麼都沒整。
還沒等紀想編出個合适的理由,兩人就一齊站在紀想家門口。
“那個,你要不你再外面先等等?”
容他先進去收拾幾分鐘吧。
“怎麼了?”楊潮生不解地問。
“好吧,其實是家裡有點亂。”紀想不自在地扶了下手臂,“希望你不要介意。”
“不會。”
紀想點頭,将指紋按在門鎖上。
“嘀嘀”兩聲,他推開門,試圖從容不迫地換上拖鞋,在鞋架上拿了另一雙看起來還比較大的拖鞋遞給楊潮生:“可能有些小,沒那麼合适,你試一下,難受的話直接穿皮鞋進來也可以。”
楊潮生道謝,穿上後确實别扭,後腳跟都隻能貼地闆,但他照穿,不疾不徐地從玄關處走進來,将大包小包的東西放在了方桌上。
他扭頭去看紀想,發現對方在沙發前上演了一出詭谲的閃現。
紀想一進門就在一路拾掇,戒備地打量有沒有不雅觀、不整潔的地方。直到瞧見沙發上還鋪着昨晚上收進來還沒來得及疊的内褲,“蹭”地一下就飛過去攥起來,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沖向卧室。
紀想面紅耳熱的,希望楊潮生沒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