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想不能理解曹知勉所說“有幸”的含義,遲鈍地反問:“你認識我?”
“你高中是市一中的吧?”曹知勉避開正面回應,“我和楊潮生也是。”
紀想這下更錯愕了,兜兜轉轉這麼多圈,以為楊潮生隻是個巧遇的陌生人,不想還是高中校友。
楊潮生就比他大了一歲,按年級來算,他甚至很有可能在學校裡就見過楊潮生。
難怪他會覺得熟悉。
但時間過去太久,紀想連同班同學都忘了大半,更别說是同校了,哪裡還有什麼印象。
曹知勉嘗試着幫他回憶:“你還記得你有一次在國旗下念檢讨嗎?”
紀想立刻定位到了高一時的事情,那是他唯一一次在大庭廣衆之下自我檢讨,雖然檢讨書内容不是他親筆,但依舊記憶深刻。
校園那陣子嚴查抽煙喝酒的不良學風,紀想稀裡糊塗地幫不靠譜的狐朋狗友頂黑鍋,後來又東窗事發,德育主任氣得“賞”了他一個包庇罪,和主犯朋友一起在周一升國旗演講結束後進行自我反省。
但是他還是沒想起來這和楊潮生到底有什麼關系。
曹知勉觀察了片刻紀想空白的表情,了然于心。還是楊潮生暗戀暗得太好了,别人好歹能給暗戀對象留點痕迹,他倒巴不得把自己整個人都藏起來。
一副我戀我的,你什麼都别管的樣子。
他歎了口氣,提醒道:“楊潮生當時就站你旁邊。”
“……他也抽煙了?”
“是他演講完,你才上去的。”
紀想:“……”
曹知勉這麼說,他就記起來了。
原來搞半天,楊潮生不是幹壞事的,是抓幹壞事的。
紀想記得很清楚,因為舊教室寂靜無人,還比較偏僻,校園裡就有不少混學生來這裡聚集抽煙。
而自己那天随便找了個舊教室在等人,恰巧和認識的朋友在同一間教室,他們抽了煙聊完天離開之後,沒多久紀想被莫名其妙抓包帶到德育處去,就是因為楊潮生。
而且新一周的國旗演講,還是讓楊潮生這個學生幹部代表,針對他這個将歪風邪氣帶進校園的小團體進行的一期未成年禁煙禁酒的宣傳演講。
但紀想一沒喝酒,二沒聚衆抽煙,被抓也是因為正好出現在了德育處主任守株待兔已久的舊教室裡,舊教學樓附近的監控早壞了,地上都是其他人離開前抖落的沒處理幹淨的煙灰。
紀想跳進黃河都洗不清。
他死不承認那教室一地的煙是他抽的,老師自然也不信那麼多是紀想一個人抽完的,在認定他抽煙的時候肯定還有同夥——就是在另一個樓梯口抓到的渾身上下飄着煙味的一行人。
那時紀想年少中二也很講義氣,眼見老師沒證據,多的話他就不說,全拿借口不知道來搪塞。
直到楊潮生奉命去保安室取回監控錄像視頻,把教室外的一小段情景回放,鏡頭正好能照到教室裡的後半部分,紀想才知道外面的監控已經被修好了,德育主任今天就是要來一網打盡的。
教室裡什麼景象在電腦上看得一清二楚,紀想沒有抽煙,但知情不報還企圖隐瞞騙老師,最後被一視同仁罰了三千字檢讨。
他朋友幾人過意不去,一人分了五六百字替紀想接力寫。結果各個文采欠缺,寫得狗屁不通,有一段居然還抄重了,害得紀想在國旗下磕磕巴巴地臨場發揮。
這是紀想第一次感受到坑友力量的強大——他把朋友揣兜裡,朋友把他踹溝裡。
曹知勉還沒和紀想聊上兩句,楊潮生就拎着外套從二樓下來了,大老遠就喊了一聲曹知勉的名字。
聲音穿過整個辦公區,大到所有人都聽見了。
他在工作地方難得有說話這麼大聲緊張的時候,語氣裡是滿滿的警告,意思要曹知勉不要亂說話。
曹知勉不滿地“啧”了一聲,他哪裡有什麼壞心思。他就是看好兄弟攻略進度仍為零,紀想現在連是高中校友的事情都不知道。
他要是不推波助瀾一把,楊潮生這個悶葫蘆能憋一輩子。
曹知勉把楊潮生拉到旁邊,和紀想友好地說道:“學弟,借用一下你老公,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