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張披着頭紗的照片被楊潮生選出來,作為四十八寸的相框照挂在了沙發背後的牆壁上,替換了紀想之前說的那一塊單調的幾何圖案。
紀想覺得四十八寸實在是大得誇張,還特别是這張放大的親吻特寫照。他幾次想勸楊潮生不如選另一張攬腰看鏡頭的,擺在客廳裡也不突兀,但楊潮生和攝影師都覺得不如這張好。
少數服從多數,照片被洗出來,中國速度地挂上,現在害得每次紀想從客廳經過,瞄到那幅婚紗照,都會下意識地摸一摸自己的腦門。
離着婚期将近,沈思儒的一顆心也替紀想閑不住,提出要給他在徹底踏進婚姻的墳墓前,舉辦最後一場單身狂歡派對。
“……怎麼樣?你現在喜歡什麼樣的,具體和我說說,我給你找找。”
不怪沈思儒不知道紀想的理想型,隻是紀想過往種種表現出來都對愛情沒有太大的向往,一結婚就是選擇楊潮生這種老幹部類型的,他也看不透紀想的真實想法。
紀想一邊耳肩夾着手機聽沈思儒的派對計劃,一邊盤坐在懶人沙發上,幫身旁的楊潮生把空白的請柬拆出來。
沈思儒見紀想沒答話,繼續堅持不懈地遊說:“反正你和楊潮生是假結婚,感情能不能順利培養出來也說不準,他目前還管不到你。等到時候你和他離婚了,兩個人也依舊是各不相幹,和現在有什麼區别。”
通話的聲音不算小,低頭寫着賓客名字的楊潮生微微一怔擡起頭,紀想這才意識到沈思儒說得太大聲了。
他暫時放下印章,幾句話打發了沈思儒,挂斷前還能聽見對方嚷嚷着再考慮考慮之類的話。
紀想和楊潮生對視一眼,把黑屏的手機收起來,解釋道:“思儒他是我很好的朋友,我們假結婚的事就沒有瞞着他。但是他知道得也不是特别多,所以才亂說的,你别放心上。”
楊潮生颔首,握緊簽字筆:“沒關系。”
沈思儒那句不太清晰的話像烙印在了他心裡,他和紀想的婚姻談不上感情基礎,始終沒有保險。
培養需要日積月累,還要幸運地能夠擁有紀想的那一份心動,他有時候也會悲觀地想,珍惜這段和紀想的短暫姻緣就好了。
也許會成為這一生都難以忘懷的記憶。
紀想敏銳地察覺到楊潮生似乎在不斷散發着低落沮喪的信号,他站起來挪了下懶人沙發,縮短與楊潮生之間的距離:“手寫得酸嗎?老公。”
楊潮生猛然咳嗽幾聲:“……還好。”
紀想自從拍完婚紗照之後像是把“老公”說順了口,産生了免疫作用。仿佛這就是很簡單的稱呼楊潮生的一種方式,紀想總是在出乎意料的時候給楊潮生下一劑猛藥。
他已經看出來了,喊一聲“老公”能讓楊潮生的心情直線上升至max,是安撫情緒的特效良藥。
至于是怎麼看出來的,大概是每次楊潮生的嘴角都會忍不住大概上升兩三個像素點吧?
“我也幫你寫一點。”
紀想轉身去找新的燙金筆,被楊潮生拉住,摁在身旁:“你幫我封起來吧。”
楊潮生定了個火漆印,是玫瑰圖案的,紀想再次暗歎楊潮生結個婚裝備還挺齊全的,便重新坐下替他裝袋封蠟。
等到全部做完,書桌的一半都被紅紅火火的結婚喜帖所占據。紀想拍了一張,順手發給紀書渝女士看,沒想到這個對方本該在悠閑跳廣場舞的時間卻在線秒回。
【媽媽:[圖片][圖片][圖片]】
【媽媽:你看我穿哪個見潮生他父母好?你萬叔一點都做不了主,隻會說都行。】
【媽媽:琛琛說第一件紅色喜慶些,但我覺得太搶眼了,這個墨綠的更适合點。】
紀想想了想,打字回複。
【香菜殺手:都好看。】
【媽媽:怎麼都不提點有用的意見?對了,我還給他們準備了點見面禮,你看看。】
紀想看着紀書渝又拍了一溜串的照片,歎了口氣,了解她這是焦慮的情緒發作,楊潮生見狀問:“怎麼了?”
“後天不是和叔叔阿姨見面嗎?我媽好像越臨期越緊張。”他把聊天記錄攤給楊潮生看。
楊潮生輕笑,掌心覆在紀想手背上:“介意我和阿姨說幾句嗎?”
紀想搖搖頭,摁下錄制語音。
不得不說楊潮生作為子婿确實很能哄紀書渝開心,不僅三言兩語把紀書渝當下的擇衣困難症給解決了,還緩解了她的心焦不安。
“你緊張嗎?”楊潮生和紀書渝說完,看向面前的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