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思儒雖然沒放棄他的派對計劃,但恰逢紀想升職,這次創意組長的位置穩穩當當地落在了他的身上,紀想便順勢請了好友和組裡患難與共過的同事聚餐。
吃完飯後有人提出想到隔壁新開的酒吧續攤,紀想本想提前回去,賬記他頭上就好。但他作為主角,被三三兩兩拉着不肯走,紀想不想掃興,也就留了下來。
他給楊潮生發了條消息,告知聚會要晚點才能散場回去,讓人不要等。
搬來同住的這段日子裡,雖然基本都是楊潮生加班次數居多,但偶爾紀想和甲方有飯局,待到晚上九點、十點才能回去,楊潮生都會抱着貓坐在沙發上工作等他回來,偶爾廚房鍋裡還有給紀想留的宵夜。
出于禮貌,紀想覺得自己是該和楊潮生報備下行蹤,省得對方總是面上輕描淡寫地苦等,導緻他每次遲回家,心中都會截然而生一股愧疚感。
來團建的人分成了三波,一波去吧台跳舞唱歌,一波在紀想這桌聊天喝酒,另一波則是在隔壁的卡座玩遊戲。
“我們紀組長也是雙喜臨門呀,又是升職又是結婚,愛情事業雙豐收。”坐在紀想對面的一個女生舉起酒杯,“敬我們紀組長一個,恭祝新婚與高升,今天破費啦——”
“謝謝大家,玩得開心就好。”
紀想托起面前的杯子,裡面是檸檬茶,剛要碰杯被身邊起哄着的氣氛組男同事擡手攔下。
“哎呀,要喝就喝酒,喝果汁算什麼啊?”
男同事二話不說,把手邊的喜力開瓶倒杯遞給紀想。
紀想見躲不過,隻得無奈一笑,将酒杯接過抿了一口。
紀想被逮着機會敬酒,坐在另一桌看人猜拳的宋喆禮此時聞聲回過頭,替他再次擋酒,開玩笑道:“紀組長酒量大家多次都有目共睹,為了減免散場之後的負擔,還是我替他喝吧。”
他沒給衆人反應的時間,一飲而盡,不少人摟肩拍手,轉移目标又要借口再灌宋喆禮幾杯。
紀想沒辦法,他不能總讓宋喆禮替自己擋,于是往果盤裡拿了兩片檸檬丢到酒裡去,開始自如地和人打成一片。
宋喆禮擔心紀想喝多上頭,回家麻煩,紀想搖搖頭:“沒關系。”
他瞟了眼玩遊戲玩到已經喝得有點微醺的沈思儒,他走過去推推沈思儒:“醒醒。”
一個不留神沒看住,人就喝成這樣了。
紀想覺得自己的狀态不是很好,他酒量不能說差勁到一杯就倒,但也撐不過被勸着喝的幾杯。
他想帶着沈思儒先離開,但喝醉了的沈思儒人菜瘾大,他好不容易騰出手看手機,發現楊潮生一個小時前陸續給他發了消息,他都沒看見。
【楊潮生:好的。】
【楊潮生:十點多了,你們什麼時候結束?】
【楊潮生:有喝醉嗎?需不需要我來接你?】
紀想思忖半晌,到時候還得送沈思儒回家,于是二話不說先給楊潮生發了個定位。
收起手機,沈思儒沒坐穩,差點從沙發上跟泥鳅似的滑下去。他迷迷糊糊地睜眼,看清面前的人紀想,八爪魚似的抱住他,嘴裡已經開始說醉話了。
“這酒吧台上輪唱的人怎麼跑調了也能上去……紀想,你也去抱個吉他開嗓唱一個!”
酒吧裡正在進行的活動就是自由演唱,隻要去吧台那裡報備過就可以登台,紀想眼皮一跳,連忙捂住沈思儒的嘴,可奈何已經太遲,周圍的人全聽見了。
“組長原來還會彈唱啊,深藏不露呀!”
“是啊是啊,來一個呗——”
紀想擺手推辭,甩鍋給沈思儒:“他喝懵了瞎說的。”
哪知道沈思儒聽到這話和他杠上了,把紀想的校園經曆全部兜底兜出來了,上至大學畢業典禮,下至幼兒園文藝彙演。最後紀想隻好抱着酒吧提供的吉他上台坐下,勉勉強強地彈起記憶裡的曲譜。
他彈的是曾演奏過無數次的《麥恩莉》,哪怕時間再久,手指摁上琴弦的那一刻肌肉記憶都會接踵而來。
楊潮生到門口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一副久違的光景。
早上出門的時候,紀想難得地穿上西裝打好領帶,楊潮生問他是不是有什麼重要的事,他眨眨眼睛回答,說是以後可以給焦糖買進口高級貓糧了。
而現在,二十九歲事業有成的紀想和許多年前垂頭沉醉安靜地彈唱情歌的紀想身影重合,楊潮生再次不可抑制地怦然心動。
他曾遠在千裡之外,在陌生學校的官網視頻上看過紀想的彈唱,在國内同學分享的朋友圈視頻裡偷看過紀想的直拍,在悄然回國時打着探望朋友的幌子來到紀想演出的台下,隻為認真地見證他越來越閃耀的學生時代。
那首曾被半真半假當作一見鐘情的故事裡而說出口的《麥恩莉》,紀想彈過唱過,楊潮生聽過,都不止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