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婚禮請柬上屬于紀想和楊潮生的Q版小人的草圖,還有幾份是紀想在前陣子挑選婚禮禮服時看到的樣衣的最初版,包括那株在他衣擺上繡着的白玉蘭,在衣服的設計圖旁邊還有放大的特寫。
這些都是楊潮生畫的嗎?可如果不是的話,又怎麼可能會有這麼多設計的過程?
紀想眼底浮上幾分驚訝,他就說為什麼那些樣品在修改細節的時候改得那麼快,他甚至全程都沒有和設計師聯系過,但對方卻很懂他的意思。
楊潮生曬完被單進來,看到的就是紀想一動不動地低頭看着手裡的一打圖紙。
紀想聽到腳步聲擡起頭:“這些都是你親自設計的嗎?”
楊潮生原本就沒有遮攔的意思,微微颔首,紀想問他就答:“不過這些都是作廢掉的初稿。”
紀想原以為婚禮都是楊潮生花錢請人做的,每一個環節他都能感受到精緻與盡心,想必破費不少,但在今天得知這些都是楊潮生一筆一筆畫出來的,其中占據的情感份量又大了多了。
紀想認為的逢場作戲,楊潮生卻是真的很用心地在布置和策劃這場婚禮。
楊潮生不懂紀想怎麼忽然間皺起了眉頭:“怎麼了?”
紀想不知道該怎麼說,楊潮生是對待誰都這樣一心和溫柔嗎?
“沒有,就是有點驚訝,楊律居然會畫畫。”紀想拿起圖冊,卻沒急着翻開,征求楊潮生的意見,“這個裡面也是手稿嗎?我能看看嗎?”
他原以為這個楊潮生也會爽快地讓他随手翻看,但沒想到對方臉上閃過一絲驚慌,大步流星地走過來将圖冊壓回了桌上。
“這個……這個暫時不行。”楊潮生看起來有點緊張,順着紀想的手将那本繪畫圖冊收回來,轉身拿出下面兩個抽屜的所有畫本,“這些都可以随便看。”
紀想茫然地眨眨眼,雖然沒懂楊潮生手上的那本和其他的有什麼不同之處,但既然都這麼說了,他也沒再堅持,翻開了楊潮生遞給他的那幾本畫冊。
裡面有風景速寫也有動物素描,紙張看起來微微泛黃,像是很久之前畫完保存下來的作品了。紀想翻頁,在右下角發現了落款。
他算了算,大概是十一、二年前,還在上高中時的楊潮生畫的。
紀想沒系統地學過畫畫,但至少見過很多人畫的畫作,他能用肉眼看得出來楊潮生畫的每一個場景或是靜物都惟妙惟肖的。
“你是藝術生?”紀想嘀咕了一句,“不對吧……”
“不是,畫畫隻是當時的愛好而已。”楊潮生解釋道,“這些畫得也不是很好……”
紀想簡直要被楊潮生的自謙氣笑,直接拿過一張白紙和黑筆,在上面“唰唰”兩筆畫出一張經典的兒童畫:“那我畫的小火柴人算什麼?明明有很出色的特長,卻說自己做得不夠好,有點凡爾賽啊楊律。”
一副人見人愛的三好學生模樣,讀書時期這張清隽的臉再加上各種學霸buff,指不定是哪個同學心裡的白月光,但楊潮生隻說自己半封情書都不曾收到過。
紀想算是看出來了,楊潮生有時候對自己的實力預估實在太有偏差。
楊潮生被誇得暈乎乎的,其實不是沒有人誇過他,而是由紀想說出口會有更令人臉紅心跳的魔力。
他咳嗽幾聲,把單獨拎出來的畫冊轉身塞到最頂層的書櫃裡。紀想看完手裡的,就忍不住把目光望向高處。
和楊潮生認識以來,大部分情況下,隻要紀想主動提出的要求,他都不會拒絕。但在這本看起來無關緊要的畫冊上,楊潮生顯得很緊張,紀想被勾得太好奇裡面的内容了。
楊潮生在擦着櫃子,紀想靜悄悄地湊過去:“那本畫了什麼呀?真的不能看嗎?”
楊潮生被突然出現的紀想吓了一跳,而紀想見他不為所動,可憐巴巴地重複道:“真的不能嗎?老——公——”
楊潮生扶額,遲鈍又糟糕地意識到紀想好像已經知道該怎麼拿捏他。
隻不過那本畫冊裡的畫的……
楊潮生好似又回到十幾年前,在連廊另一棟的教學樓裡,不經意時一眼瞥見龐大的白玉蘭樹下的窗戶邊,那個或說或笑,有時還會犯困,偷偷拿校服遮着半張臉打瞌睡的紀想。
那是一本有關于紀想的365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