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必珲便幫她們打車。
柳漱羽問:“小趙姐,你沒有車麼?”
趙必珲無奈笑笑:“我是考完駕照就沒摸過車了,主要也是養起來麻煩。”
謝淑霆大大咧咧地說:“你可以開你男朋友的車嘛。”
趙必珲的笑有些尴尬:“不是男朋友。”
謝淑霆脫口而出:“竟然不是?”
柳漱羽忙給她使眼色,她自知失言,吐了吐舌頭。
坐上車,氛圍有點僵。
為了顯示自己不介意,趙必珲又說:“再說了,就算是男朋友,那車是他的,我也不好開。”
柳漱羽語氣天真:“談戀愛還分那麼清嘛?”
趙必珲思量片刻,隻低聲一句:“是我自己的問題。”
到了學校,看着兩人進去,她轉向司機:“師傅,麻煩去步步高廣場。”
司機卻一臉為難:“我以為你們一起下呢,我馬上下班了。”
趙必珲看着他不耐煩的臉,也不想哀求,打開門就下車。
出租車逃跑一般絕塵而去。
時間已經有些晚了,加上潼州大學的位置不在中心地帶,有些偏遠,車輛更加稀少。
她一邊在打車APP等待人接單,一邊四處尋找着出租車的影子。
許久沒有人接單,她隻能望向遠處一條大道。
去那裡應該比較好攔車,但是中間有一段沒有路燈的路。
的确有些吓人。
猶豫再三,還是決定碰碰運氣。
畢竟這裡是大學周邊,或許能遇見一兩個晚歸的學生。
她一邊從包裡掏出小刀攥在手裡,一邊一鼓作氣沖向那條黑暗的路。
周遭死一片寂靜,甚至看不見自己走路的雙腳,猶如懸空一般。
心也懸在半空中,七上八下。
偶爾有一輛大卡車經過,發出巨大的轟鳴。
她眺望着遠處的路燈,腳步不停。
又一輛卡車,她耳朵短暫被占據,等車輛經過,忽然聽到一聲微弱的腳步聲。
那不是自己的腳步!
幾乎細不可聞的落葉碎裂的聲音,但毫無疑問是有腳踩過。
在後面。
她不敢回頭,隻加緊步伐,很快飛跑起來。
幸好穿着運動鞋,要高跟鞋真得栽在這。
不知道從哪裡迸發出的力量,一口氣跑到了路燈下,猛一回首,極速刺出小刀。
遠處黑燈瞎火,什麼也看不清,總覺暗藏着鬼影重重。
手裡有刀,總算安心幾分,她快步走到主道邊,正要招手,一輛車已經匆匆停在她面前。
費瓊斯打開車門,聲音故作鎮定:“上車。”
她一閃身坐上車,把門帶上,拍了拍驚魂未定的心髒。
他沉默着,隻看着前方。
許久,終于平複心跳,她問:“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去你醫院了,前台說你送實習生回學校。”他面色不太柔和。
“這樣啊。”她這時才發現刀還握在手裡,忙折好放進包裡。
他再次開口,聲音有些隐忍的低沉:“以後你不要送了。”
因為虛驚一場,她沒有很後怕,隻随口回:“沒事,我想着我總是姐姐,照顧她們應該的。”
前面一個紅燈,他平緩停下,鄭重轉向她:“我來送,行麼?”
“這怎麼行?”她脫口而出,“你還要上班呢。”
“我的項目快完工了。”
她還是搖頭:“那也不行,這樣跑來跑去太麻煩你了。”
“麻煩我,可以麼?”他直視着她的眼睛,那深邃的冬日的天空。
“我請求你。”
她睫毛顫抖,緩緩垂下視線,但沒有回答。
許久,她移向前方:“綠燈了,開吧。”
但他沒有動。
後面的車立刻打響喇叭。
“至少讓我送你回家。”
在昏暗的路燈下,他的臉竟然是冷毅的鋒利,眼中盡是執着。
又一聲喇叭。
他紋絲不動。
她抽動了一下鼻子,猛地往後看了一眼。
“好,好了。你快開車。”
其實一早就告訴他在步步高廣場,隻是她沒邀請,他也從來沒去過。
看着周圍的景色漸漸熟悉,她有點後知後覺的惱。
這家夥剛才是在威脅我?
到了目的地,她率先開門下去。
他立馬跟上。
到了樓下,她猛地回頭,自下而上瞪着他。
“你還跟着我幹嘛?”
他聲音依舊帶着森然:“我送你回家。”
“到了,你回去吧。”
她轉身,走出幾步,忽而又回首。
他果然還在那。
草叢裡的蛐蛐一聲聲唱着寂寥的歌。
她忽然湧上一陣危險的憐愛。
再次上前。
他先開口:“抱歉,剛才我不應該……”
她搖搖頭,睫毛顫抖着,猶如一隻垂死的蝴蝶:
“我隻是還不知道該怎麼辦,我……不敢再前進……也……舍不得後退……”
他忽然伸出手,抱住她。
刹那間,那股闊别已久的氣息踏遍青春的足迹向她撲面而來。
她像是被十五歲那年的風裹挾而起,整個人飛向舊日的雲端。
她閉上眼,同樣抱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