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已經罵上了裴祜。
但是周媛很快冷靜下來,裴祜平時對盧月照的在意她是看在眼裡的,盡管她和裴祜照面不多,但是也能感受到,她相信盧月照的感受會更加清晰。
否則,她也不會這般。
這是周媛第一次見到盧月照為了一個男人神傷。
周媛繼續對盧月照說道:“我在想,或許他是真的想要你找一個更好的人托付終身。你若是真的想好了想要和他在一起,你要不要試着和他攤開說,問問他的緣由,說出你的心思。這樣總比一個人悶在心裡,不知道他的想法好。若是他最後還是不肯,你也就沒必要為了他再傷心了,天涯何處無芳草,我不信你尋不到一個真心待你,能夠托付終身之人。”
“轟隆——”
天邊響起一聲驚雷。
二人一同轉頭透過窗看向外面的天空。
陰雲漸起,怕是要下雨了。
“哎呀,院子裡還曬着被子!”
周媛從炕上慌亂跳下,“趕緊收回來,要是被雨淋了,我娘能翻來覆去說我好幾日!”
盧月照跟着周媛一同出了門,将院子裡曬的兩床被子收回屋内。
“媛媛,趁這雨還沒下,我先回去了。”
“好,我送你出去。”
二人走到了大坡下。
“快回去吧,”看着周媛欲言又止,向自己投來略帶擔憂的目光,盧月照繼續說,“你放心,剛才你說的話我記在心上了,快回吧。”
盧月照與周媛揮手告别。
天邊烏雲聚集,盧月照加快了腳步。
她要帶着雨傘去接盧齊明。
凡是将要散學之時碰上雨雪天氣,私塾都會提前讓父母把孩子接走,免得雨雪天濕滑,不好行動,學童們還小,若是摔了可就不好。
盧月照帶着雨具來到了私塾門前,孩子們已經被父母接走,盧齊明和齊良業齊秀才二人正在收拾着私塾。
盧月照進門幫着他們關閉窗戶,免得雨水灌進來。
“舉人老爺,梨兒,收拾好了,我就先回去了。”齊秀才說道。
齊良業是個身材略微發胖的中年男子,面相憨厚。
盧齊明向着齊秀才點了點頭。
“秀才慢走。”盧月照将齊秀才送到私塾門口。
“梨兒,不必客氣,快帶着舉人老爺回吧,我看這天,恐怕雨勢不會小,趁着還沒下,趕快回去吧。”
“秀才放心。”
盧齊明弓着背走到盧月照身邊。
風起,吹動了他的衣衫,更顯得盧齊明瘦削不已。
盧月照趕忙鎖好門,伸出手攙扶住盧齊明。
祖孫二人向着家中走去。
盧齊明擡頭望着天邊湧聚的烏雲,皺了眉頭:“今日是清明走的第五日,他也該回來了。”
盧月照也數着日子,今日裴祜是該回來了。
“或許,他已經回來了,或者和曾木匠在趕回的路上。若是在路上,雨下下來可就不好走了,也不知今日能不能回來。”盧月照說道。
盧齊明看着盧月照的眉頭漸漸蹙起,知曉她心中擔憂,他自己又何嘗不擔心。
“走吧,我們回去看看。”
盧齊明加快了腳步。
盧月照緊跟在他身邊。
她扶着祖父的手臂,盧齊明衣袖下盡是一把瘦弱骨頭。
一陣大風呼來,路邊樹枝噼啪作響,新綠的樹葉嘩啦嘩啦互相拍打,有些經受不住的樹葉被打落,再随着風勢卷起落下。
盧月照有些被風迷了眼。
她揉了揉眼睛,遠遠地看着盧宅門前停着一輛驢車。
“那是曾木匠的驢車,是不是他倆回來了?”盧齊明說道。
祖孫二人走近。
“清明回來啦?唉?曾木匠,怎麼隻有你一個人?”
曾木匠下了車,“你倆可算回來了,眼看着就要下雨了,我一直等着你倆呢!”
“曾師傅,清明他人呢?”盧月照看着空蕩蕩的車上,開口問道。
“我在這裡等着你倆就是為了告訴你們一聲,清明他本來是要随我一同回來的,但是吧......柳鄉的于員外說要多留清明幾日給他女兒做幾個首飾盒。”
曾木匠略作停頓,“話雖是這麼說,但我瞧着于大小姐像是看上了清明,于老爺家有五個女兒,他的意思是想招清明做大小姐的上門女婿。我看那于大小姐容貌尚佳,想着這對清明來說也算一個好門路,若是成了于家的上門女婿,雖然說出去不好聽,但是内裡卻是實實在在的,後半輩子我這徒兒也就不用愁了!所以,我就讓他先留在那兒了。”
盧月照聽了曾木匠的話有些愣住了,“那他什麼時候回來?”
“哎呦,這可不好說,萬一兩個人看對眼兒就不回來直接成親了,反正清明也沒什麼可收拾的,再加上于員外還挺着急的。他說他之前給女兒相看的,他女兒都看不上,他都要愁死了。這不好不容易自己女兒看上了一個,正巧還是個窮苦的,正适合做上門女婿,于員外高興壞了,想盡快辦喜事,他好抱孫子。這家大業大的沒個兒子孫子,于員外明裡暗裡被說了不少閑話。”
“行了,告訴你們一聲我就回去了,家裡兒子兒媳還等着我回去吃飯呢,你們兩個不用擔心清明啊,他挺好的,這是好事!”
“好,你慢走。”盧齊明說道。
曾木匠揮了揮手,笑呵呵地駕着驢車回去了。
五天前從村裡走的時候還擔心徒兒的婚事,結果怎麼着,出去了一趟,徒兒的婚事眼看就有了眉目了,這說明什麼?
說明年輕人還是應該多出去走走。
“嘚兒駕——”
曾木匠的身影漸漸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