錄像到此為止了,接下來似乎也沒必要往下看了。
莫魁神情恍惚,依舊有些難以置信,眼見其他學生唏噓李時昀自作自受,他瞬間咬着牙反駁道:“誰知道這是不是謝同學教唆的,這個錄像那樣前因後果,又能說明什麼。”
其他學生無語凝噎,“哥們,你嘴也太硬了吧。錄像不能說明什麼,那你還看錄像幹什麼?這沒後招了開始亂咬人了是吧。”
“要真是謝同學教唆,你倒是拿出證據來啊。”
“也不知道李時昀給你吃了什麼耗子藥,讓你對他這麼死心塌地。”
“就算小昀有錯,難道謝同學就沒錯嗎?”作為朋友,江陸實在見不得他們這麼說莫魁,他轉了轉眼珠,總算找出了個漏洞,“小昀又不是傻子,怎麼會幹這種損人不利己的蠢事。如果不是那個溶劑本身就有問題,怎麼會一加藥品就爆炸?”
他振振有詞,“總之,這件事小昀就算有錯,謝同學也不是完全無辜的吧。”
這話聽着奇怪,但似乎也很有道理,在場的其他學生一下子閉嘴了,他們本來就是牆頭草,轉過哪邊都不奇怪。
“錄像就在這裡,想知道我調配什麼試劑,看過程不就知道了嗎?”
謝棠輕大大方方,耐着性子解釋,“當然,不想看也沒關系,我直接說吧,隻是一些氫氧化鈉加蒸餾水而已,過程中可能會出現放熱反應,但并沒有任何危害。”
“至于李時昀同學手裡的瓶子,标簽沒錯的話,是雙氧水吧。”
雙氧水加熱會爆炸,而這個實驗過程中是需要酒精燈加熱的。
如果不是謝棠輕留了個心眼,因為爆炸毀容的就是她了。
李時昀有害人的心思,且也相信了實驗老師說的,攝像頭壞了這件事。
最終導緻的結果是,害人終害己。
江陸垂下腦袋,終究是沒話說了。
畢竟作為舍友,他最了解李時昀不過了。那人平時裝得好好的,對誰都溫聲細語,好像沒有半點脾氣。
實際上,他嫉妒心極強,在人緣和學習上一向自得,根本見不得别人比他強。
盡管謝棠輕有意和别人保持距離,但因為古怪的性格和優越的成績一度成為話題的談論中心。
他表面上毫不在意,私下裡卻定制了謝棠輕等身沙包,吊在小房間裡,每次受氣了就砸幾拳,氣狠了就拿針紮,現在那個沙包已經千瘡百孔了。
上次李時昀突然跳起來幫謝棠輕說話,他還以為他改了性了呢。
感情隻是為了讓謝棠輕不得不站起來吸引歐嘉陵那夥人的怒火,順便放松大家的警惕。
江陸自認不是個好人,不然也不會知道李時昀的真面目還和他混在一起,隻是,接二連三的事情都表明了謝棠輕不好對付,他居然還铤而走險。
真是個蠢貨。
江陸想到這裡,瞥了一眼莫魁,咬咬牙,心裡暗恨,那人做壞事也就算了,怎麼還把人連累進來呢。
不過這個莫魁也是個蠢貨,怪不得他們家離那麼近,還一起上了那麼多年學,自己都看不上他呢。
李時昀自作自受已成定論,現場叽叽喳喳,一度很熱鬧。
謝棠輕站在一旁冷眼旁觀,倏地脖子一涼,她回頭,發現陸忘言不知什麼時候走到她身後,俯身,靠到她耳邊,冰涼的發絲散落在她皮膚上,激起一旁雞皮疙瘩。
她下意識往旁邊縮了一下,陸忘言卻像是沒看到一樣,含着笑,悄聲遺憾道:“謝三小姐看起來人緣不太好啊,是個人都想害你呢。”
謝棠輕聞聲,側頭看着他,“也包括你嗎?”
她臉上一如既往地沒有表情,整個人顯得冷漠又疏離,把所有情緒都直白地寫在臉上。
通常這樣的人一般因為太過強硬顯得不夠聰明,但事實上,她做的所有事情都很出乎意料,想法讓人捉摸不透。
無論是拿鋼筆威脅人,或者是這次,誰都覺得她走出走廊的舉動愚蠢而傲慢,猜測她最後的慘狀。
但事實上,她最後什麼事都沒發生,預想中的她被人針對得無能為力最後不得不向人求救的畫面也沒出現,反倒是她的敵人被狠狠懲治了一頓。
不過,她心腸還是太軟了。
想到這裡,他懶洋洋地露出一個笑容,不太走心地辯解道:“謝三小姐這是偏見,我一直是個善良溫柔的人,認識我的人都這麼說。”
謝棠輕嗤笑,“他們眼睛都瞎了。”
他思考了一會,緩緩收起笑容,一本正經道:“你說得對。”
謝棠輕:“……”
這是什麼值得驕傲的事情嗎?
她轉過身,不想搭理他,結果一擡眼就看到莫魁在紅着眼睛死死盯着她。
本就是下午了,實驗結束就是飯點了,其他學生看了一場好戲,就急急忙忙趕着到處八卦去了。
環衛處裡人數陸陸續續在減少,擁擠的空間也開闊起來了,但實驗樓是一脈傳承的窮和暗,即使開着燈也有一種陰冷晦澀的感覺。
莫魁此時的眼神混合着那股陰冷感,顯得整個人邪邪的,像是恐怖電影裡的漠視人命的殺人魔。
他站在背光處,看不清表情,隻是彎起的笑容顯得有些瘆人。
“你肯定早就知道小昀要動手了,所以才故意換了溶劑吧。”他魔怔了一樣,眼睛死死盯着謝棠輕,半哭半笑一樣喃喃自語。
“你家裡明明不缺錢,出事了去修整臉就是了,為什麼非要小昀受傷不可?他還那麼年輕,本來還有光明的未來,你竟然就要毀了他!你這樣的人,遲早會遭報應的!”
他說完,一抹淚水,大步流星走出去了。
謝棠輕:“……”
别太荒謬了。
千錯萬錯,最後都是她的錯了,是吧。
她眯起眼睛,神色有些危險,擡步就要跟上去,卻被人一把拉住了袖子。
她腳步一頓,回頭看着江陸,警告道:“放手。”
他怯怯松開了手,期期艾艾地看着她,“阿魁隻是太過生氣才口不擇言,謝同學大人有大量,請别和他計較。”
眼見莫魁沒了影了,謝棠輕忍不住冷了臉色,“你在這拉住我,不如想想怎麼攔住他。”
江陸摸了摸鼻子,“我會的,請謝同學務必不要傷害他。”他想了想,又補充道:“他隻是有點蠢,其實人不壞。”
謝棠輕沒應,放不放過他,取決于對方怎麼做。她的道德底線,也取決于對方的道德底線。
江陸卻很滿足,離開前,特意朝謝棠輕鞠了個躬。
陸忘言靠在門框上,對她微笑,“就這麼輕易地放過他們了?”
謝棠輕瞥了他一眼,不知想到了什麼,忽然笑了一下。
他微妙地覺得不對勁,這時,就聽她說道:“比起這個,我記得,上次學生會那群人,還沒給我道歉吧。”
陸忘言收斂起笑容,看着她,表情有些遺憾。
謝棠輕瞬間睜大瞳孔,“你做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