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機一觸即發。
整個審訊樓落針可聞,每個人都處于緊繃狀态。
沈律師眼巴巴地看着謝棠輕,“請務必用你的熱情去感化他。”
謝棠輕對他露出一個微笑。
他還有點發愣,下一秒,就被甩到屋子裡,正正好好砸在陸忘言的腳邊。
本來隻盯着李律師,他微眯着雙眸,緩緩轉頭,勾起薄涼的嘴角,直勾勾看着沈律師。
沈律師尖叫一聲抱頭鼠竄,“謝小姐,我沒得罪過你。”
李律師熱淚盈眶,一把抱住他,“太好了兄弟,我就知道你不會抛棄我。”
陸忘言随手從角落裡挑了根棍子。
沈律師和李律師瞬間抱在一起,縮在一個小角落,瑟瑟發抖。
謝棠輕對他們的表現很失望,人怎麼能這麼窩囊,還能動手就躺下了,哪怕稍微反抗一下拖延時間呢。
她轉頭看向保镖,好心提醒道:“再不上,人要殘了,你們也不想看到他們受傷吧。”
保镖對視一眼,面如土色。
眼見陸忘言要動手了,他們閉着眼睛就沖了上去,一人抱手,一人抱腿,七八個大塊頭一擁而上,竟然止緩住了他的動作。
兩個律師見狀同手同腳爬起來,朝門口跑去。
陸忘言垂着頭,放開了手上的棍子,任由他們捉着,一動不動,模樣十分乖巧,配合着那張精緻的臉,竟讓動手的保镖産生一種深切的愧疚感。
保镖們本就心虛,此時見他冷靜下來,不由自主就松開了手,一邊還不忘記小聲道歉,“對不起少爺,我這都是事出有因。”
就在他們放松警惕的檔口,陸忘言突然動了起來,速度很快,爆發力極高,幾乎是一瞬間就到了李律師的跟前。
他瞪大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棍子,呆愣在原地,人都傻了。
沈律師尖叫,“跑啊!蠢貨!”
所有人都忍不住閉上眼睛,生怕看到血腥的一幕。
他們原以為接下來會聽到一聲巨響,但先傳來的,卻是一聲輕笑。
“我說,”陸忘言的聲音回蕩在室内,沙啞低沉,略帶着一絲玩味的笑意,輕輕吸了吸氣,“謝三小姐就是對我有意見,下手也不用這麼狠吧。”
謝棠輕将他手臂上的針管拔了出來,面不改色,“我還以為你真瘋了。”
他沒說話,隻是随手把棍子扔到一邊,姿态從容地轉過身,垂眼看了看她手中的針管,笑了笑,“這是什麼?”
“一隻鎮定劑而已。”
“哪裡來的?”
“借的。”其實是在姜郁身上搜下來的,但謝棠輕表現得極其坦然,毫不心虛。
陸忘言點點頭,含笑着朝前走了兩步,距離她很近。
他神态很自然,但卻逼得謝棠輕後退了兩步,距離在無限接近同時又無限遠離,他卻好像沒看見她的抗拒,蓦地垂下頭,額前碎發散落在纖長的眼睫上,唇角微翹,笑得眉眼彎彎,在昏黃暖光下,顯得溫柔又絢麗。
她目光凝了一瞬,回過神時,發覺他們距離太近了,她擰眉,剛伸手,下一秒,後頸一疼。
碎發散落在頸部,柔軟冰涼,卻沒有帶來任何緩解作用,謝棠輕疼地吸了一口氣,狠狠推開将腦袋埋在她肩膀上的人,一巴掌扇了過去。
她膚色白,一點傷口都很明顯,此刻後頸濕漉漉的,滲着血,就像雪地上盛開了一簇紅梅,豔麗得讓人移不開眼。
陸忘言像是沒痛覺一樣,低頭盯了一會,然後緩緩撩起眼皮,煙灰色瞳孔含着莫測的笑意,“抱歉,謝三小姐。”
他唇上沾着絲絲的血液,配着白皙的膚色,襯得五官昳麗奪目,道歉時忍不住舔了舔嘴角,然後弧度微彎,露出一顆尖尖的虎牙,“我隻是情難自禁。”
不像是道歉,倒像是挑釁。
謝棠輕偏過頭,閉了閉眼,眼尾因為怒氣蘊染上一層紅暈,她平日裡總冷着一張臉,雖然漂亮,但高高在上,讓人不敢直視,像個精緻的人偶,此刻死死咬着下唇,隐忍不發的模樣倒顯得更鮮豔生動了一些。
陸忘言忍不住多看了兩眼,她卻突然睜開雙眼,瞳孔深邃,含着愠怒,顯得眼珠又黑又亮,像顆毫無雜質的黑曜石。
不知怎麼的,他心裡突然有些軟,側過臉,垂着眼睫哄道,“出完氣了嗎?不夠的話再來一次。”
謝棠輕面無表情看着他,剛伸出手,一直發呆的沈律師瞬間沖了上來,一把抱住她的胳膊,“别沖動啊謝小姐,我家少爺剛病好,再打就傻了。”
她繃着臉,一腳踹開了他。
真當自己是傻子不成,鎮定劑隻是讓人全身脫力,又不是能控制慣性,陸忘言能在砸人之前精準地停下手,說明他根本就沒想真動手,不過是想吓唬李律師而已。
大概是因為他聽到了李律師當時的質疑,也可能單純是因為他被打擾了心情不好,總之,和發瘋完全沒有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