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就這麼宣傳出去了,就是不知道會有多少生意,桑元心裡沒底。
王嬸子收到菜時連連稱贊:“我知道香。”
桑元指着其中一道菜:“嬸子,您先嘗嘗,要是不喜歡吃不收錢。”
王嬸子聽到這話:“那哪能。”
她看見那菜更是眼前一亮,農家菜那還講究賣相擺盤,元哥兒這菜做的真精美,這魚還能擺個造型呢。
王嬸子放下手中針線活,接過那托盤:“行,那我嘗嘗。”
她饞這道炒肉許久,一筷子夾起肉放入嘴裡,爽滑香辣,完全沒有太多煙熏味,更多是油香的脆感。
“這也太好吃了。”
她咽下:“小谷,你元哥哥送飯來了。”
小谷大名王谷,家裡人都習慣叫他小名。
王谷跑過來,他在外人面前很是拘謹:“謝謝元哥哥。”
桑元摸摸他腦袋:“不客氣,小谷。”
小孩子饞,王谷不等家裡人來齊,先加了口小魚吃。
這會飯菜已經不燙了,吃到嘴裡溫度正好,小谷吃了一個還想吃,被王嬸子制止:“等會大家一起吃。”
王嬸子問起價格,桑元就給了友情價:“嬸子,您給十三文吧,等晚點,我叫曉曉興文來取碗。”
王嬸子不差錢,一聽這麼便宜,非要再多給幾文錢:“你都給我們送過來了,哪能叫你白跑一次,這樣,你要是定十三文,我送你點脆柿吃。”
這種樹家家戶戶都有種,不過王家這顆尤為甜,往年都是自己吃,不肯給别人。
桑元推脫不掉,連說:“謝謝嬸子。”
走時,王嬸子還忍不住給自己再塞一塊肉。
還真别說,元哥兒做的是真好吃啊!
家中,大家都在等元哥兒這個大功臣,就是不知道賣了多少錢。
關應叫他們别緊張:“元哥兒面相就是大富大貴的。”
孔卻笑他:“就你還會看面相啊。”
關曉曉很不給面子:“大爹,那你說說我二哥有沒有狀元之相。”
關應眯着眼看關正卿:“嗯,曉曉你說對了,你哥還真有。”
關曉曉懂得多,學堂也上了幾天,狀元要是那麼好考,他們關家也不至于這些年隻出了大爹一個秀才郎:“大爹羞羞,狀元多難考啊,二哥長命百歲就好了!”
關正卿正襟危坐,身着農家常穿的粗布。
這家隻有關應是秀才,特許穿上錦衣,這就是俗稱的鶴立雞群,隻有秀才才能穿的衣服。
他僅是不言語,關應就覺得這孩子心思不似外表這般沉默寡言,隻是教導孩子這方面,孔卻比他在行。
關應問他:“四書五經讀的怎麼樣?”
關正卿掀起眼皮:“大爹,都讀熟了,也背過了,策論經義,詩賦雜文,知無不言。”
關應又道:“不驕不躁,不氣不餒。”
關應歎息:“正卿之才非一個童生所睥睨,可惜……”
誰都懂這句話的未盡之意。
關曉曉和關興文一出生,記事起就被阿爹告知,二哥哥是全家的寶兒,要寵着,不能讓他受到半點傷害。
就算二哥哥有時候在不理他們,他們也會想方設法逗二哥哥開心。
孔卻就讨厭他說這種話,踢了他一腳,不疼:“我兒和曉曉說的一樣,長命百歲,你不許亂講。”
關正卿早就知道大爹在可惜什麼,可惜他即将英年早逝,可惜他,才華不能得到肯定,死後恐怕也隻能得到一句童生之才,然後在曆史裡隐匿。
可這種遺憾他又何嘗不知。
一場話語罷,桑元一進門,這場沉重性的話題終止了。
桑元拿着新到手的銅闆,先分給關興文三個:“今日這小魚是興文抓的。”
關興文接過錢,揣進兜裡。
關曉曉和阿爹去洗衣服了,這錢沒賺到手,眼巴巴看着桑元,桑元随即給了她一銅闆。
關曉曉忙給關興文炫耀。
桑元收着剩餘九銅闆,數了數,遞到孔卻手上。
孔卻沒要:“這是你賺的錢,不用交給我。”
得到這家最大管賬的阿爹準許,桑元把賺的銅闆都摸熱了,這可是第一桶金,意義重大!
一家人和和美美吃飯,将桑元帶回來的脆柿也吃了。
吃到一半,桑元想到什麼,偷偷數了五個銅闆,往一旁摸,總算抓到那搭在腿上的手,塞進他的手掌裡。
桑元朝他一眨眼,笑呵呵:“都忘了,還要給二哥哥分一半錢,當家的另一個人。”
他學着小弟小妹的話,也叫他二哥哥。
剛還大爹誇不驕不躁的關正卿擡頭用餘光看了一眼桌上其他人。
他們都在安安靜靜吃飯。
兩個人就這麼偷偷的,旁若無人在桌子下牽起手。
扣着柔軟的元哥兒,關正卿吃飯夾菜時差點抖掉幾次。
桑元人過來,貼着他,就差他坐到關正卿腿上了,吐氣如蘭,安撫道:“二哥哥别緊張。”
關正卿的一句不要這錢,被桑元打轉的手堵了回去。
關正卿想,不知道這飯菜為何堵不上元哥兒的嘴,那他要是親過去,他會不會就不再說這種令人面紅耳赤的話。
紅潤的唇啟,粉嫩小舌映照其中,開合間吐出來含着飯菜吃下去……
關正卿移開眼,沒敢接着看。
孔卻早就察覺他們在下面互相情愫,愈發覺得這親事成對了。
幾個人都充耳裝瞎子,這飯吃的安然自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