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沒個哥兒坐鎮,關應就帶着關正卿一塊,在廚房裡忙前忙後。
他們家不興什麼君子遠庖廚,等真餓的要死了,那種言語才真實糊弄鬼去了。
他們随意攤點餅子,成型能吃就行,吃着之前孔卻腌制的鹹腌菜,等兩個小鬼頭從山上下來後,湊合吃上一口。
關應今日要去學堂教書,關正卿去靳大夫家複診,留關曉曉和關應文兩人看家實在不妥,總不能叫關二帶去大夫家,關應隻能一手牽一個,全帶去學堂。
起初他們二人還不願意,說大爹那裡很無趣,還罰他們抄書,被關應恐吓不聽話山林裡就會有吃人的狼把壞小孩叼走,兩人不情不願去了。
等孔卻和桑元回來,偌大的院子間,隻聽見遠山輕吟。
桑元手腕上挎着包裹,進門喊到:“關二!”
他買的東西大家都有份,不過他最想的還是把第一份禮物送給關正卿。
他這麼做也有自己的私心和考量。
他們二人是一輩子的夫夫,這是不能改變的既定事實。
那他給夫君送東西,增加夫夫之間的親密感情,總不能叫阿爹看了去,要私底下偷偷送。
喊了一聲無人應答。
桑元還以為關正卿在書房,走去推開門,裡面卻并無他人。
硯台的墨水還幹着,昭示着主人已許久不曾開硯。
桑元對着後進來的孔卻道:“阿爹,關二呢,他好像不在家,他不在家能去哪裡啊。”
孔卻顯然想到了什麼。
這幾日娶親耽擱了複診時間,算着時間,關二成親前幾天就該去大夫那診脈,不過那孩子非鑽牛角尖,說沒時間去,将書坊給予他的手抄書籍早早完工,隻為能早日換點現銀給元哥兒,為此熬了幾天夜。
孔卻邊走邊放下手裡提着的東西,道:“關二身子弱,今日還去靳大夫那裡開點補藥吃。”
孔卻欣慰笑道:“一會兒見不到人,就想念了?”
桑元被這句問的,不免汗顔。
阿爹真是誤會了,他哪裡存着這種心思,就是想送給他禮物而已。
嗯,送的還是臂钏……
黑玉造就的臂钏樣式新穎,緊扣處還可自動調整大小,鑲嵌着白玉做的白蛇,環繞在其上,栩栩如生。
不知道關正卿會不會喜歡?
桑元撞進孔卻的目光,隻好接着他的話道:“是,是啊,是想念了。”
他還能說不是嗎,阿爹真是給他抛來一個難以拒絕的問題。
桑元包羞忍恥想,要不是為了讓關正卿享受他贈送給家中第一份禮物,他至于犧牲了這麼多。
桑元忍不住捏了捏拳頭,關正卿要是敢表現出不喜歡,那他就要與關正卿絕交一刻鐘,在這一刻鐘内不打算和他好了。
要不是他,自己會頂着阿爹熱情目光的壓力,硬着頭皮說想他了嘛!
桑元将這些全都怪罪到關正卿身上去,孔卻見他低眉垂眼,心念元哥兒心都快貼到關二身上了,作為過來人,孔卻寬慰道:“你要實在想他,他現在應當在學堂裡,等着關應一起回家。”
桑元連連搖頭,想逃離孔卻這位長輩眼前,目光一瞥,看見曉曉和應文摘來的兩筐紅棘果像是看見了救命恩人:“阿爹,他去看病,我去了就隻會添亂,阿爹我要去做果醬了!這麼多我要做好久呢,阿爹你去忙你吧哈哈。”
桑元都不知道自己的話有多麼語無倫次,一口氣連說幾句,提着果子忙往竈堂趕。
孔卻回道:“阿爹知曉,你跑慢點,别摔了。”
桑元的耳垂紅若滴血:“知道了知道了。”
等幾步小跑到竈堂,小口喘着,搓搓臉,看到院中的阿爹入了廂房,松口氣。
桑元抱着竹筐暗暗,他也沒有很想關正卿吧。
孔卻沒再去竈堂湊熱鬧,元哥兒那邊應當用不上他這個幫倒忙的。
做果醬,他不行,他甚至連那個果子都是第一次吃。
他要等店小二将購置的新衣服送來,這衣服要洗上一遍,趁着天晴朗,晾曬幹淨,等過幾日天降飄雪,屆時這棉襖可驅寒保暖。
家中的棉被在去年過冬收進了櫃子,棉花壓成厚實的,不像剛彈出來那麼蓬松,他拿着一根竹棍,在日光去潮的同時,用木櫃敲打棉花不均勻的部分。
孔卻那邊正忙着,桑元從院外井裡,用木桶打上一桶水,用來清洗果子,他們家離水井近,也就走兩步路的事,極為方便。
舀出完全沒過火棘果的清水,放入一點點鹽巴,将果子泡上一盞茶的時間,清洗幹淨瀝淨水分,他沒一次性做完,先做上一點試試口感。
先起鍋燒熱鍋,放入饴糖燒化,再放入紅棘果攪拌,将果子用鏟子搗碎,和饴糖充分融合,紅棘果裡的汁水滿滿變得濃稠,和糖分混合在一起,香甜的味道撲鼻清香,等煮的差不多了,放入合适的薄鹽。
約末一刻鐘左右,這果醬就算成了。
他先嘗了一口,和預想裡的口感一樣,有果子的清香,還因為最後的點睛之筆更顯獨特。
加了一點鹽,糖分不算突出,用開泡水或者裹進如面包一樣蓬松宣軟的白餅裡,都可以。
這是成了!
隻是這裝果醬的容器,桑元準備用竹子來替代。
竹子中空外直,還有一股自帶的清香,他将鍋裡果醬放進碗中自然晾幹,拿着鐮刀去山上砍了兩顆大小隻差一點的竹子,尋着縫隙将竹子分成均等的圓筒狀,還正好将底留着,隻要稍微給上面開個口,用另一隻稍微大點的竹子當做它的蓋子。
桑元估摸的準确,這一扣,正好就是嚴實緊密,不留縫隙。
将裡外的粉末灰塵清洗幹淨,那果醬也涼了,裝進竹筒裡正好合适。
做出來正好能裝滿三個竹筒,桑元拿着湯匙,打開其中一個竹筒,想請孔卻嘗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