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元已經不追究關正卿之前總撒謊騙他的事情隻要關正卿不殺傷搶掠,桑元想,不管做什麼都很值得原諒:“回家,給阿爹也高興高興。”
關正卿下床利索穿上靴子,和桑元回了關家。
路上,月影照人,月色撩人。
樹影投下一層陰影,照在元哥兒身上,桑元牽着他,走的比他快半步,似迫不及待将他拉回家,兩人掌心相握,心更近了一步。
關正卿突然想任性一點:“元哥兒,我想吃炸魚。”
桑元聽他念道,點點頭,表示自己聽到了。
吃!肯定要吃炸魚!
就這幾步路程,桑元恨不得走上半個時辰,如此歲月靜好,還能貼貼,等松開這手時,他還有點舍不得,眼神像小勾子一樣從他手上劃過。
關正卿不言,卻将手往他腰上一搭,他們此番行徑倒和村裡其他剛成親的夫夫相像了,忍不住的靠近,忍不住的想褪去這層用作遮羞的衣物,才好解去那蝕骨難耐的渴瘾:“不想松開拉我的手嗎?”
僅一步之遙便是關家大門,此刻左右鄰居都安歇,閉了燈,桑元隻能憑着月光看清關正卿突然的動作,将他壓在圍牆上,攬着腰,沒有動作,卻令他不斷遐想翩翩:“嗯……”
他這樣承認太沒骨氣了:“是有一點點。”
關正卿常年握筆,隻有摩擦處的食指有些許薄繭,瘦削且修長的手能完全将他雙手包裹在内都沒有問題,清晰可見的青色經絡,手指握緊,骨節交界處還會呈現淡粉色,毋庸置疑,桑元喜歡的緊。
桑元樣貌好,此前關正卿見過他粉膚白面,唇帶口脂,素是漂亮小夫郎樣,如今羞色暈紅了臉頰,勝過多少盛景,皆不如眼前眼帶情絲,纏意綿綿,叫人心動意動。
桑元見他遲遲沒有動作,心中做了多少建設,當即鼓起勇氣,把人向下拉,覆在那抹唇上。
他嘗到了苦澀的藥味和一種不一樣的芬芳……
吻畢,桑元像是得到什麼甜頭:“喂,關郎,以後可不許拒絕我了,要好好和我過日子。”
當孔卻得知這個消息還有些不信,喊着莫要和元哥兒一起哄騙他,可當關正卿身子越來越強健,甚至可以上山砍柴,徒步去往小譚蛙,聲音底氣十足,一改往日走三步喘一下的虛弱,孔卻才勉強信了半分,聽他們解釋,是結記于心間,早知自己是個半死,沒有求活的盼頭,身子才這麼日益消退,可突然有了夫郎,不願夫郎受苦受難,這才激發了一絲想念,尋着這絲想念,人也活力了不少。
靳大夫上門請了幾次平安脈,摸着胡子大喊奇人啊奇人,之後藥不必吃了,吃了也沒什麼作用。
其中最喜樂的莫過于關應,也不拘着關正卿的天性,叫他多去縣城看看,清歌樓是讀書人組織對詩的茶樓,能進去的人大多都考取功名,來此的目的多為廣交益友。
要是能多認識些同好,之後考秀才還能相互保釋,知根知底的總安心些。
不過關正卿身子漸好這件事,還瞞着村裡人,驟然出了那麼大的變故,一個個眼神可都盯着關家。
他們關家不能招搖,一切随往常就成。
村長家林海因對不起關應,照顧他們家生意,也出了比其他家高出一倍的錢,想着試一下元哥兒的手藝,桑元知村長心意,不過也不能白白占便宜,特此還多給了竹筒果醬,順手将多的錢送了過去。
而那些在庭審上挺身而出願意幫他們家的村民,桑元問過關父後,特意交待姚雙,若是這些人前來買餅,可以白喝果醬汁,算是一種回饋。
他們這些人不過是嘴皮子功夫,就能得來這種好處,一個個喜笑顔開,句句誇元哥兒真是妙人。
那些原本和關家不熟的,也早就動了心思,尋着機會看能不能攀上關系,對此桑元一概不知。
人逢喜事精神爽,早上沒事,關正卿又照例去了縣裡,家裡有姚雙和孔卻照看,桑元做了個簡易撈魚網兜,用舊衣服和木條綁制在一起,拉着兩個小孩去了河邊。
河水凍的實,要想吃魚,則需打碎厚冰,将手伸進去撈,河邊冷,一股風吹來驚起顫栗,桑元抖了抖頭上的雪花,搓搓手。
像他們這種想碰碰運氣,看能不能吃到些野味的人,來了不少呢。
人多了,就證明魚快被撈完了。
關興文知道個地方沒人去,桑元跟在他們後面,算是摸到了門道。
幾個人避開眼目,桑元等他們鑿開洞口,眼疾手快把網兜塞進去,一下竟然兜上不少魚,關興文豎起大拇指,和關曉曉同聲齊誇。
“二嫂嫂太厲害了。”
直誇的桑元有些不好意思,他這算那門子厲害:“這叫,勞動人民的智慧。”
午飯便做魚了,順道把小河蝦炒成醬料拌着米飯吃,蝦肉少,吃不出多少美味,可要是做成醬,鹹香多滋口感就誘人心脾,桑元一下廚,關曉曉就在一旁流口水,看得孔卻笑她貪吃鬼。
孔卻這段日子沒了往日的顧慮,關正卿又從縣城給他買了些飾品,整日就操心明天要帶哪件,性子也活潑了不少,頗有些閨中哥兒的嬌氣。
關曉曉知道這都是因為有二嫂嫂在他們家才變得一天比一天好,也就不計較阿爹總笑話她。
“阿爹,元哥兒呢。”關正卿剛進門,手上拿了一兜,給阿爹放在手上。
孔卻接過,指了指:“在竈堂,去幫你家元哥兒做飯。”
關正卿在院内被孔卻訓來竈堂,這聲音桑元也聽見了。
桑元把鍋裡的炸魚翻了身,看他聽話進門,将手中鍋鏟放在一邊。
關正卿接過桑元手中的鍋鏟:“小心濺到你,元哥兒你出去等等,我買了杏花糕,你們先吃。”
桑元見他熟能生巧,也就不操心,反正現在就隻剩熟了後盛出來:“關郎真好,還給我買了杏花糕。”
杏花糕味道還有些甜,桑元對食物味道沒有太多要求,要糕點口感細膩,上面還放了一整顆紅棗,饴糖晶亮,桑元慢慢的品,關應文一口一個,一直往嘴裡塞,孔卻不愛吃,反倒對關正卿拿回的玉佩情有獨鐘。
關正卿端着飯菜出來時,關興文捂着嘴巴倔強說他還能吃一大碗飯,引來一家子發笑。
過了午,關應從門外就聽見家中是嬉笑:“有什麼開心的事,不與我講。”
關興文見到大爹回來了,告狀道:“大爹都怪二哥買的杏花糕太好吃了,我今天中午不能品嘗二嫂嫂的手藝了。”
孔卻連連指控:“小哥兒年紀小小,歪理一堆,分明是你自己愛吃。”
關正卿語義不詳:“看來是我的錯了。”
全家都沒人幫他,關興文喊道:“二嫂嫂,你對我最好了。”
桑元咳嗽兩聲,挽着關正卿的胳膊:“二嫂嫂現在不好了。”
眼看關興文疑似将要氣急敗壞,隻有關曉曉這個妹妹願意拉着他,然後童言無忌:“那下次二哥買來杏花糕,三哥都讓給曉曉吃。”
桑元将頭埋在關正卿懷裡偷笑,怎麼會有這麼慘的小孩啊,被全家群欺,連最寵的小妹都要在手上的心靈上捅上一刀。
桑元眉眼彎彎,現在這樣真是不錯,他什麼都有了,以後,還會擁有更多更多屬于他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