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市集雖小,五髒俱全,手打勁道是魚丸肉、獵戶狩的野生兔肉、黑豬肉,還有家畜養殖的雞和鴨,樣樣各買了一點。本想買羊肉,孔卻說家裡人受不了膻味,桑元記下了,以後吃肉類盡量多腌制一會,可去腥提鮮。
走到盡頭,就到了姚雙支的攤位,如桑元所料,他們家量大實惠,有肉有菜,醬料好吃,且支付一文錢果醬水就能一直喝,這水味比清水甘甜,嘗過一次就總想着這口。
桑元還見到幾家模仿着他做的醬料和餅子,生意卻沒自家攤子前的人多,總歸放了心,這卷菜的生意還能在做一段時間,等新鮮勁過了後,他就要推出更新穎的吃食了,總吃一種,大家吃膩了也就不願意再來了。
姚雙忙的,見到他們隻是笑着點頭,下一刻又來了幾個客人,腳不沾地繼續幹活,桑元看在心裡,将背簍放下替他看了會攤子。
孔卻将市集買的桃酥給姚雙分些:“我記得你之前最喜歡吃這個。”
姚雙時隔多年又吃上那口香甜,難得孔卻還記得他的喜好:“還是小時候那味。”
孔卻總不能叫兒媳婦一個人忙活:“你歇腳,我去給元哥兒蒸餅子。”
姚雙想站起來,被孔卻壓着手:“唉,歇着吧。”
姚雙捶了捶酸疼的腰,和孔卻相視一笑。
時間過得極快,尤其是忙起來,等桑元賣出最後一份餅,已到了大晌午。
姚雙等收攤時候,孔卻才準許他站起來。
三人将桌子凳子收合在一起,隻抱着泡菜壇子回家,至于其他的留在這裡,也不會有人偷搶。
就這麼廢了小半天時間。
東西才放下,桑元心裡念着試種胡麻,想方設法試試能不能成功。
火急火燎跑到後院小菜地裡,用鋤頭松了一塊土壤。
他此番做派,隻是将這些種子撒下去,嘗試着種一種。要是出芽了,可要賺不少銀子。
桑元碎碎念:“财神爺來我家,财神爺快來我家。”
他聲音極小,還是叫姚雙耳尖聽到了。
他笑着與一旁的孔卻說道:“元哥兒實乃妙人。”
孔卻贊同:“他啊,和小機靈鬼一樣,咱們不管他,走,找趙大娘買點竹簍,元哥兒又有鬼點子。”
姚雙疑問:“咱們不能自己編嗎?那東西不費事,編起來還不花錢。”
孔卻想到桑元提的要求,不是趙大娘還真編不來:“用來做菜盤的,就需要精緻些。”
孔卻向來縱着家裡人,桑元喜歡做什麼,他在後面幫忙就是。
姚雙明了,不由自主道:“你還真是個好婆婆。”
這胡麻種的淺,一個指頭的深度,一窩撒上五六個種子,如今寒冬臘月,他找來些稻草和麥稭,做了個小圍牆,擋風保溫用,又往土下埋了些燒肥,增加土地的溫度,成不成全看天意了。
他隻取了一部分種子,要是不發芽,剩下的就另尋他法試試。
種子撒下後,在上面輕輕潑了水,保持土壤的濕潤度,簡陋的恒溫房和寒冷的天氣,出芽率并不高。
桑元也知道這些,并未抱太大期望。
做完這些,他又去廚房幫洗幹淨買來的肉類。
這肉都是處理好的鮮肉,回家後用清水稍微過一遍水就好了。
這個時代沒有料酒,用少許白酒,蔥姜,依然可以達到同樣的效果,将買來的黑豬肉放進調好姜汁裡,翻了個面,又撒上厚厚的紅辣子,做辣豬肉片。
雞肉過柴,煮到火鍋裡沒控制好時長就會難以嚼動,桑元不打算将他汆進鍋裡煮,油鍋燒熱,炒個辣子雞吃。
這道菜要想好吃,幹辣椒要當配菜的放,一鍋下去,滿滿紅騰滾着熱氣,嗆的人流眼淚,直言他待不下去竈堂,出去緩緩。
桑元紅了眼眶,扶在門框上咳嗽,他咳的渾身都在顫抖,臉頰紅的如綻放的紅梅。
關正卿正巧這時推門而入。
桑元不知是真的太辣,還是見到關正卿就想耍小脾氣,那滴要墜的淚珠當着關正卿的面滑了下來,梗的關正卿心口一疼。
桑元見到人了,心裡就忍不住朝人靠去,水亮的眼睛希冀望過去,剛流過淚,這會顯得很是無辜:“眼睛疼。”
關正卿淨過手才摸上他的眼睛,輕輕刮蹭,聞着竈堂直嗆人心脾的辣椒:“你這是放了多少,咳咳!”
兩個人都止不住的咳。
桑元咳着咳着,忍不住笑出聲:“就放了一點,也不知道為什麼這麼辣,哈哈哈,咱倆這樣好傻。”
被一點辣子嗆到都不敢進竈堂了。
關正卿陪着他笑:“不傻。”
他沾濕手,見了寒冬臘月的冰涼覆在桑元眼皮上,揉了揉。
桑元隻覺得那股火辣的灼傷感漸漸褪去,指尖從一開始的揉弄到撫摸他的臉頰,逐漸溫熱的手指點在他的下巴。
關正卿湊近瞧,眼尾已經不太泛紅,抽回手:“還疼嗎?”
桑元微顫着睫毛,舒服的睜着眼哼哼兩聲:“不疼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如今為何見來了關正卿就忍不住想作妖。
眼見對方為他焦急,心裡就忍不住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