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元躲了躲,沒讓他抱,他腦袋不疼,純屬裝的,且關正卿對他關心不作假,桑元心裡暖暖的:“我沒事的。”
他蹩腳的演技關正卿哪裡看不出來,隻是願意縱着他。
桑元想做什麼,關正卿陪着就是了。
他對商谷說的話語氣就不甚好了,冷冷的毫無人情味:“商家的,我才除病根,聽不了胡言亂語,真是抱歉了。”
說罷,才不管商谷是什麼表情,轉過身頭也不回的走了。
商谷臉一燥,是氣的。
一個小哥兒!關正卿怎麼會娶這麼一個目中無人的哥兒。
走遠了,桑元問道:“你還不肯告訴我嗎。”
“這沒什麼……”關正卿低着頭道。
這下輪到桑元摸他腦袋了。
關正卿的發絲沒自己的這般軟,桑元捋着他的頭發,勾在手指尖,一手搭在他的後脖頸,朝前一拉,關正卿順從的被他拉過來。
桑元還端着一張面目表情的小臉。
關正卿都以為自己要挨訓了。
不過也是,漏洞百出的謊話,咄咄逼人的商谷,避開不談的話題。
“我。”關正卿張了張口。
“他欺負你時,你很難過吧。”桑元也不想冷着臉,隻是他一旦不忍着,就會顯得自己心疼過火,那樣也太沒出息了:“抱抱你。”
關正卿有些意外:“不難過。”
“你别多想。”
那些陳年舊事早就過去了,或許那時不理解,現在已然釋懷,當故事講述出來也無所謂。
桑元連同他的胳膊,一同将人圈着。
關正卿雙手動不了。
桑元和他耍小孩子脾氣:“現在你不告訴我真相,我是不會放開你的!”
看他努力箍着自己,關正卿輕咳一聲掩下笑意。
“商谷,算是我的玩伴。”
那時,他走幾步就要喘息休息,旁人都當他是累贅負擔,商谷邁出第一步,願意與他相交。
商谷的父親是個愛廣交益友,商谷學會了他的嘴皮子,這人對于學識實在學不精通,一張嘴得罪了不少人。
商谷選擇與他結識,也不過是惺惺相惜,下下之策的無奈之舉。
隻是關正卿本就生性淡淡,那些人與他,還不如書本上的一頁紙來的自在怡然,對于商谷的可以接近,他默許後,依然保持着距離。
商谷可能猜不到,那些人礙于關應的秀才對他表面和顔悅色,可不會顧忌商谷此人。商谷因此,被村中同齡小孩疏遠,打罵,甚至一度斥責他。
商谷知他是沾染了無妄之災,因此恨上了關正卿。他恭維着關正卿,轉頭将他所寫之物偷出去賣,賣的銀錢請那些伥鬼喝酒下館,對他親切喊着關哥,在那些人面前又厭惡的叫早死鬼,甚至有一次借着醉酒,說他别娶美嬌娘,嫁他商家好了。
這事瞞不過關應,次數多了,親自上門到商家讨說法,可叫一家人丢盡臉面。
“那他口中的情意?”桑元怒問。
關正卿也不明白:“可能是他自認為的雪中送炭。”
或許是司空見慣,他早早就懂了什麼叫睚眦必報,那些白日欺辱過他的人,或多或少,會因此倒大黴。隻不過那些帶着鬼怪陸離的事情賴不到他的身上。事情多了,那些人也就消停了。
可看着有人因他動怒,除了阿爹大爹以外,是一個與他由紙約牽在一起的人。
關正卿不得不承認,桑元和其他人不一樣。
桑元對着離開的方向,瞧着能不能看見商谷:“好後悔,我剛剛是不是說他說輕了,我就該狠狠罵他一頓。”
早知道這些鬧心事情,他剛剛就不應該那麼輕松放過商谷,不輕不癢的幾句話,哪裡彌補得了他犯下的惡行。
關正卿認可,他學着桑元的強調:“嗯,那你下次可要狠狠罵他一頓。”
“你學我說話。”桑元被他獨特的聲線逗笑了,嚴肅的臉上揚起了笑容,笑完才發覺自己被他哄高興了。暗暗道真不值錢,可這嘴角屬實壓不住。
關正卿失笑,朝他手心捏了捏。
這事知道了,說開了,桑元此時才道:“其實我剛剛生氣的裝的,我就是想讓你快點告訴我,我很擔心你,我想了解你。”
鄉間窄道沒有多少路人,土色的泥灰結了一層冰霜花,桑元快走幾步,突然回頭。
“我心悅你,所以我讨厭商谷。我想到他對你做的事情,就無法開心起來。”
關正卿清晰的聽見他胸膛裡跳動的撲通聲:“我知道。”
對于桑元,這個被迫嫁入他家的小夫郎,第一反應是遠離。
他和以往那些人沒有什麼不同的,或許是想他死後,要挾阿爹許他錢财,也或許是想脫離糟心的桑家借關家作為一個跳闆,更或許,是他作為可憐人,逼迫而來。
隻是不管哪一點,桑元和他都是可憐人啊。
他聽過不少關于桑元的謠傳,可湊近看,那些子虛的他也敢信。
這人分明和他見過的任何人不太一樣。
他大膽,張揚,熱情又奔放。
桑元毫不吝啬的同他交心,與他聊家事,訴情賞。
說沖喜沖活了人,不如說,關正卿想活了。
桑元嘿嘿一笑:“走吧,還有好幾家呢。”
關家連襟的親戚不是很多,他們走了幾家,送了禮,明眼人都看出兩人感情好,紛紛羨慕,這村中哪裡有什麼神仙眷偶,嫁誰不行,之後就是蒙上眼睛過日子,半輩子就過去了,說到情,那太少見了。
桑元又拿了不少花錢,他挑了幾個别在腰間,其他的放進兜裡聽咣當。
關正卿見他愛不釋手:“這麼喜歡啊。”
桑元笑眯道:“你沒聽他們說,說我們感情好,他們送我花錢,是要沾沾我的喜氣。”
關正卿自然承認,思索片刻,從他手中抽出了一枚:“嗯,那我也要。”
他叫桑元親自給佩戴上,桑元自然願意,給關正卿打了個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