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時,天蒙蒙亮,一聲鐘鼓響徹雲霄。仙門大會弟子雲集,放眼望去,佼佼者衆多,烏泱泱的人群将會場占一半。
今日參選的門派不少,除去聲名顯赫的四大門派——天元宮、神宗閣、玄青宗、無情宗之外,也有小門小派将能力出衆的弟子送來,希望能借此機會嶄露頭角。
但在這以姓氏為尊的仙門之中,出身寒微的弟子顯然不怎麼受人待見。就以天元宮為例,參選弟子不是蕭氏便是金氏,背靠龐大的家族勢力,又是層層選拔上來的個中翹楚,自然要比其他門派的弟子輕狂。
負責操辦仙門大會的長老還未宣判規則,他們便打着不屑同雜碎為伍的名義,拒絕了好幾位弟子示好的邀約。
秦朔不止一次看到這樣的情形,還在周圍弟子的議論中頻繁聽到一個名字,也是天元宮的弟子,叫金未離。年紀瞧着不大,聲音卻很明朗,在右前方的弟子裡嬉笑着,一襲黃衣在人群裡極為顯眼。
他總覺得這聲音很耳熟,卻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自昨夜在白毓床上睡着以後,那些有印象的記憶都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周圍都是嘈雜的人聲,聽不清那位天元宮弟子在說什麼。秦朔本想上前看看,卻被身旁的白毓抓住了手腕,笑着提醒:“師兄,人多眼雜,我們還是不要分開為好。”
兩人靠得越近,手上的鎖仙镯就感應越強,鈴铛不住地顫動着,仿佛在告訴其他人,他們已是無法拆散的一對。
秦朔察覺到四周投來的異樣眼神,立刻扯開白毓,下意識将手藏進袖子,壓低聲音道:“你就非要弄得人盡皆知嗎?”
不知為何,從今天早上開始,白毓就變得非常黏他。無論是洗漱還是換衣服都要跟着,美其名曰是為了看管,卻親近得有些過分。
剛剛扯開的手,現在又挽了上來,白毓盈盈笑着,似乎并不在意他人的目光,“他們看他們的,我們做我們的,既不相幹,又何必在意?”
秦朔頓感頭痛,卻沒有理由反駁,便也懶得管這些瑣碎的事。他看向高台上方的香爐,長老們放下的第一炷香快燃盡了,這也意味着大會即将開始。
待香灰落地,鐘聲再度響起之時,會場即刻鴉雀無聲。仙門大會五十年一次,場地由四大門派輪流操辦,今年便輪到了無情宗。因無情宗的掌事人不在,這次的仙門大會由烏金長老代替主持。
烏金長老是内門弟子口中的老頑固,此話真是不假,就連當着衆仙門弟子的面說話都沒個笑臉,但辦事的确是雷厲風行,速戰速決。隻往邊上瞥了眼辦事的弟子,對方便了然轉頭,對邊上負責秩序的外門弟子拍了拍手。
形同手持鏡的寶物被外門弟子送到每一個參選者手上,秦朔拿到時還沒來得及細瞧,上方便傳來了烏金長老的聲音。
“諸位仙門,既已來到仙門大會,客套話我也不必說了。你們手中拿到的是我無情宗特制的寶貝——傳音鏡,有任何情況,到了狂獸林都能與本門長老溝通。切記,每個人隻有一次棄權的機會。”
參選弟子聞言都笑了,他們都是通過層層選拔上來的,哪裡會放棄這個來之不易的出頭機會,自然都高呼着仙門不出孬種的話,聲勢極其浩大,但凡表露出半點動搖的念頭,都會被其他人用異樣的目光看待。
秦朔并沒參與其中,低頭打量着手上的傳音鏡,試圖透過昏黃的鏡面找到使用的方法,但找着找着,一縷火紅的狐狸毛忽然從衣袖掉了出來,融進鏡面消失不見了。
他愣了一下,想起清晨出門時,發現屋外牆上好幾道帶血的爪痕,深到觸目驚心。
──難道昨晚的動靜是?
見傳音鏡發放完畢,烏金長老示意安靜,又繼續道:“本次仙門大會分為三輪選拔,現在宣布第一輪,前往無情宗禁地——狂獸林。狂獸林分為外林、深林和暗林,要求是在規定的三日内,拿回外林深潭裡的至寶。”
有弟子在台下問:“長老,至寶是什麼?”
秦朔被打斷了思緒,也擡頭看去,而在烏金長老頓了頓後,他心裡忽然湧現出那個答案,幾乎是同一時間複述了出來:“一顆蛇心。”
“一顆蛇心。”
身旁的白毓看了他一眼,卻并未說什麼,目光又移向台上的烏金長老。
“蛇心的用處,你們不必知道。要怎麼找,怎麼拿,全看你們自己的本事。”烏金長老望着台下的一衆弟子,神情肅然:“硬闖也好,投機取巧也好,隻要能拿到,一律算過關。第一輪不限人數組隊,哪怕不是同門也可,拿到的隊伍就能進下一輪。——不過,别怪我沒有提醒你們,狂獸林的兇險程度非比尋常,若是沒在規定時間内棄權,又或是丢了傳音鏡,再想出來,可就困難了……”
話音落地,每位參選者的面前都浮現出慢慢展開的卷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