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為生死狀,若有參選的意向,按下指印即可。要是害怕了,準備打道回府,現在就是最好的時機。”
底下弟子議論紛紛,知道此番參選必然要冒着生命危險,但大多數還是抱着來都來了,定要一試的決心,不願在此關頭給師門丢臉,虛空按下了生死狀的指印。
一排排卷軸在簽訂後消失在半空中,輪到秦朔時,身旁的白毓忽然問了一句:“師兄,你想好要去了嗎?”
秦朔不語,毫不猶豫地按下指印,他知道自己如今隻能往前走,既然要走,不如走的坦蕩一些。
生死狀全數簽完,會場至少留下了一大半的弟子。烏金長老看着餘下的參選弟子,摸着胡子點頭,總算露出了笑容:“不錯,不錯……總算是讓我看到了你們的骨氣,但接下來的路,可不是光有骨氣就行。給你們小半炷香的時間想好對策,記住,香一燃盡,鼓聲即起,所有人都要禦劍前往狂獸林。”
台上的香緩緩燃起,底下的聲音頓時嘈雜了起來,人潮湧動間,各大門派已形成鮮明的分割線。
如天元宮那般赫赫有名的背景自是最受追捧,不管是勢力還是手裡的靈脈資源都是最好的,前來示好的參選者如過江之鲫。對比之下,沒什麼名氣的小門小派這裡就很凄涼了,一個巴掌都能數得過來。
相較于其他同門那邊的熱鬧,秦朔雖也是無情宗的一員,還是掌門首席大弟子,卻不知為何被排擠在了外圍,自始至終都沒有人過來同他組隊,倒比那些抱團的小門小派還要冷清。
白毓在這種情形下卻沒什麼太大的反應,隻是跟在秦朔身邊,看着從不同方向投來的異樣目光,輕輕笑了:“想來……他們已經得到了消息,昨晚藏器閣的事,讓不少人心有餘悸呢。”
話至末尾,又望向秦朔,聲音慢而柔:“如今,隻有我還願意陪在師兄身邊了。”
秦朔低下頭,也猜到剛來會場時那些人為何對自己避之不及,說不在意肯定是假的,低頭煩悶之時,身後卻忽然響起一聲開朗的問候,“秦兄,好久不見啊!”
他聽出這聲音十分熟悉,轉頭一看,正是之前在人群裡看到的那名天元宮弟子──金未離。
金未離生的俊秀,看模樣不過十八九歲,性子似小鹿般活潑讨喜。額頭有家族遺傳的紋印,同衣衫一般的鵝黃色。也不知是真的認識,還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他不僅過來打了招呼,還笑嘻嘻地湊過來問道:“還記得我嗎,秦兄,半年前下山除妖的時候,我們可是一起的,你還救過我呢。”
一旁的白毓臉色變得有些微妙,盯着他不放,卻也沒說什麼。
秦朔隻覺得眼熟,但對此毫無印象,想不起來究竟發生過什麼事,搖了搖頭:“抱歉,自失憶後,很多事都想不起來了……”
金未離注意到白毓的目光,笑容在對視的那一刻驟然消失,氣氛凝固了一兩秒,又恢複如初,他轉頭看着秦朔笑道:“既然這樣,就當是你我久别重逢。反正這裡也缺人,那我便厚着臉皮過來補上空缺,一同去狂獸林如何,秦兄不會嫌棄我吧?”
秦朔見他這麼說,不禁一笑,倒覺得有幾分可愛:“金師弟願意來,當然再好不過。”對方身為天元宮弟子,明明有諸多選擇,卻在這種時候伸出援手,不管目的為何,總是好處大過壞處。
也就是這時,台上的香剛好燃盡,鼓聲驟然響起,回蕩在整個會場中央。
“各位仙門,大比正式開始──”
禦劍破空之聲不絕于耳,如流星般射向遠處的狂獸林,留在會場的弟子越來越少,秦朔卻在這時想起了什麼,下意識看向後方的大殿。
白毓仿若能洞察他的心思,輕聲提醒道:“晚塵昨夜便被長絕峰召回,不會出現在仙門大會的。”
秦朔沉默着轉過頭,從儲物袋中拿出玄光劍,禦劍而起。
而當白毓取出佩劍準備跟上時,後方的金未離卻走過他身側,看似不經意地開口:“我聞見了,你身上的血腥味。”
氣氛凝固的瞬間,白毓停下來,轉頭看去。金未離也在這時站住了腳,用與方才完全不同的态度同他對視,“你殺過人,而且不止一個。”
“如果是旁人也就罷了,”他向白毓靠近,低聲耳語:“但如果你敢動他……”
“我金未離,一定不會放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