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以籠罩全身的妖氣撲面而來,震懾得秦朔渾身僵硬、動彈不得,也即刻認出身後之人就是他們一直在找的蛇妖──靈幽。
印象中,靈幽是條極為罕見的雙頭蛇,一雌一雄共用身體,血脈不詳,修為是尋常蛇妖的兩倍不止。曾經占山為王,私吞了一整條靈脈,底下的城鎮全數遭殃。
百姓為保風調雨順,隻有每年向其獻祭童男童女才得安定。直到後面被雲遊至此的師尊收服,最終才栖息在狂獸林中,再無機會肆虐凡間。
原在傳聞裡才有的大妖,如今竟活生生地出現在身邊,還靠得這樣近。出于劍修的本能,秦朔下意識就想拔劍,可還沒摸到劍柄,就聽見當啷一聲,玄光劍被打落在地,他的手腳也被纏繞而來的蛇尾緊緊地捆住了。
“嗬呃──”
身體失去平衡的刹那,他心下慌亂,正準備開口喊人,不遠處就響起金未離的聲音,聽起來很是焦急,“秦兄,你在哪兒?”
然而這時,森冷的寒意再次吐息在他耳邊,一字一句皆為警告:“如果你想讓他死在這的話,盡管開口。”
聞言,秦朔連呼吸屏住了,竭盡全力不讓自己發出聲音,他知道現在硬碰硬不管用,隻能先靜觀其變,看這蛇妖究竟想做什麼。
畢竟,蛇妖如果真想讓他死,剛剛就能動手,何必等到現在。
見他不再出聲,那緊密的纏繞松了幾分,腥味卻逐漸充斥狹窄的洞道,靈幽的笑聲似遠似近,空靈地萦繞在耳邊,“真乖,真是曦明的好徒弟……”
話音消融在空氣裡,随之響起水落的滴答聲。因身處黑暗,一切感官都被放大,秦朔閉上眼,清楚地聽到水滴落了三聲。
三聲過後,他睜開眼,發現周圍竟亮着火把,完全變了一幅景象,四處都挂着紅彩,是布置得像新房一般的密閉洞室。
身後陡然響傳來石門關上的沉悶聲響,秦朔轉頭看去,卻隻瞧見縫隙裡一閃而過的蛇尾,随着咚地一聲震動,這裡被完完全全封住了。
正當他疑惑蛇妖到底要做什麼時,藤蔓從上方探出,将幾名奄奄一息的參選弟子吊在半空中,似是挑釁般晃了又晃,直到看清那腳底的血漬,秦朔才終于知道那水滴的聲音是從何而來。
猶如螞蟻沿着經脈爬上後腦勺般毛骨悚然的滋味湧上心頭,秦朔簡直不能直視那些同門的慘狀,立刻轉過身,胃裡陣陣翻湧。
“怎麼不敢看,他們可都是你的好師弟呢。”
靈幽的聲音回蕩在洞室内,卻不見其身,如傳聞中那般行蹤詭異。
聽到師弟兩個字,秦朔心頭一緊,又轉過去檢查有沒有白毓,見他不在其中,暗暗松了一口氣。
這幾位弟子的臉被頭發蓋着,隻能從衣衫辨認來自哪個門派。裡面雖有無情宗的弟子服,但樣式隸屬其他長老門下,一時也分不清是誰。
他不明白蛇妖的意圖是什麼,擡頭四處張望,卻找不到對方的身影,心中很是不解:“你如果想殺人,為什麼不幹脆一點,要這樣折磨他們?”
靈幽卻隻是笑,聲音在洞室裡蔓延回蕩,叫人不住起雞皮疙瘩。
“這個問題,該由你來回答我,為何人能随意處置妖,妖卻不能随意處置人呢?”
秦朔擰緊眉頭,又道:“妖就是妖,既有生靈塗炭之心,就該有被抹殺的覺悟。”
上方的藤蔓異動,連帶着将吊着的弟子搖晃起來,靈幽仍在笑,洞室卻不斷震顫。
“好啊……好,果然是曦明最寵愛的徒弟,說的話都一模一樣,難怪他那麼疼你。不過,百年難遇的純陽之體,留在仙門還真是可惜……”
言畢,洞室内散發出森森的冷意,藤蔓如蛇般不斷地扭動着,秦朔環視四周,總覺得暗處有雙眼睛在看着自己,隻有将後背貼在石壁上,才勉強有幾分安全感。
他擡頭看向虛空,說出了心中的猜測:“我身上有你想要的東西?”
靈幽低笑:“你們這群臭修士來這找我,不也是為了我吞下的那半顆内丹嗎?”
秦朔隻記得仙門大會要取蛇心,從未提過内丹的事。不免心生疑慮,懷疑自己是不是漏聽了什麼。
似是察覺到他不解的神情,蛇妖的聲音帶着微妙的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