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百年前的事,難道你已經忘了嗎?”
秦朔下意識搖頭,又聽它幽幽道:“為了保護你的純陽之體,你師尊可下了不少功夫……”
石壁上的火光不斷晃動,伴随着靈幽的聲音忽明忽滅,“就連你身上的禁制,也是用我的血造就的,小秦朔,你怎麼能就這樣忘了?”
話音剛落,洞室便刮起了陣陣陰風,塵土飛揚,秦朔躲閃不及,剛準備用衣袖遮住臉,就不知從何而來的藤蔓纏住腳腕,使勁甩到了另一邊的石壁上,隻聽砰地一下,骨裂的聲音随之響起。
“唔咳、咳嗬啊──”
秦朔疼痛難忍,勉強用手臂支撐起上半身,喉頭湧上腥甜,卻硬生生咽了下去。
他用袖子擦去嘴角的血迹,清楚以自己現在的修為,根本沒法硬碰硬,狐狸給的秘藥還在儲物袋裡,但隻有一個時辰的效力,不到關鍵時刻不能亂用,最好先拖延時間。
秦朔艱難地擡起頭,看着黑漆漆的洞頂,盡可能用平和的語氣問道:“你到底想要什麼?”
藤蔓輕輕晃動着那幾位被吊在半空中的弟子,玩味的聲音也從上方傳來。
“林中的生活太無趣了,總要找點樂子。──不如,就拿你要的東西和我要的東西來打個賭?”
最後一個字落地,秦朔面前就浮出用妖力展現的虛空景象,裡面是正在洞外尋找的金未離和風熙,畫面清晰到連他們臉上的神情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這兩人,一個是和你相處百年的同門,一個是和你意氣相投的好友,想來都和你關系不錯,就拿他們來出題如何?”
秦朔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警惕道:“你要賭什麼?”
上方的藤蔓再次晃動起來,滴水的聲音再次響起,啪嗒啪嗒地落在地面上,染紅了泥土。
“這四名弟子就是賭注,他們之中,隻有一個知道蛇心的位置。你賭赢一輪,就可以選擇救下一個,而賭輸一輪,你必須親手殺死一個才能繼續。”
秦朔屏住呼吸,看向被吊在空中的幾名弟子,如果照蛇妖的說法,賭注隻能下四次,可不管怎麼選,是輸是赢,都要背着旁人的性命,除非他能一直赢下去。
“赢一個,就放一個……”他喃喃着,思考自己到底要不要應下,又在猶豫間想到一個問題,“可如果我真的赢了,對你有什麼好處?沒有蛇心,你就不能長生不老,修煉至今的一切努力豈不白費?”
靈幽隻是笑,語氣卻明顯有些不同,“長生……是這世上最爛也最壞的騙局。如果你的摯愛親朋全都被屠殺殆盡,恨的人卻還苟活于世,你報不了仇,還要被困在這小小的林中日複一日地熬着,你也會覺得長生是種折磨……與其這樣,還不如徹徹底底地瘋一把。無情宗的人是瘋子,你師尊是瘋子,我想看看你,是不是值得讓我瘋一回……”
秦朔原以為妖與人之間不可能有共通的點,可聽了這番言辭,卻發現七情六欲這個詞,也許不單屬于凡人。
也許妖……也是有感情的?
他的腦海裡浮現出狐狸的影子,又轉瞬消失了,心底不自覺将二者區分開。狐狸是狐狸,妖是妖,不能一概而論。
就在秦朔沉思之際,上方的虛空影象再次發生變化,分為左右兩個畫面,隐隐能聽到裡面的人聲。
“秦兄,是你嗎?”
金未離的聲音将他拉回了現實,再擡起頭時,一下子呆住了。
隻見虛空影像裡的金未離和風熙身處不同的岔路口,面前都出現了和他長得一模一樣的幻象,甚至連神态動作,包括耳後的傷疤都完美複制,看不出一丁點破綻。
如果不是因為自己就是本人,就連秦朔也分不清這兩個幻象哪個才是真的。
“來吧,第一輪下注。”
靈幽的聲音在上方适時響起,帶着意味深長的笑意。
“就賭他們兩個,誰最先認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