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京後，對比起旁邊這位畢業多年的博士畢業生，岑綿這個在校大學生反倒陷入了工作與學業雙重折磨中。

回家便奔赴于和室友視頻電話讨論作業的路上，另外三人都住宿，所以這會都跟孫妍坐一塊擠進電腦方寸屏幕之間。

“嗯——咱們現在想到三個主題，我羅列出了可以展開的方面。等一下，我投個屏。”方雨靜做好的PPT投放到了群聊裡的屏幕上。

岑綿細細聽她們說的同時，想到什麼靈感就在本子上記下來。

講到洛嘉嘉提出的主題時，她自己先振振有辭。

“社會現實題材我怕咱們把控不了方向，容易陷入主觀。”洛嘉嘉嘿嘿笑了笑，“其實我想這個題材的時候就想過這個弊端，但是沒有其他更好選擇，我就拿上來了。”

書房門推開，言維葉拿着本書進來，岑綿擡眼瞧了瞧，是之前那本精裝《浮士德》。

他走到某個書架前，擡手降下最上層架子。搖柄被他幾根骨幹的手指虛虛捏着，關節略微突起。

洛嘉嘉繼續說：“其實我蠻喜歡岑綿那個題材的。”

岑綿的注意力又回到作業上，伏案做筆記。

“我也覺得岑綿的想法确實比較有意思，投魚燈一票。”方雨靜舉手。

她從筆記上移開眼，三張臉齊齊看向自己。

孫妍雙手一拍，兩指比槍指向屏幕：“那就魚燈！順便旅行。”

确定完主題便開始做大綱，這種時候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讨論着就到了很晚。

岑綿撫着額角緊鎖眉頭，突然被一陣熱氣暖到，擡眉，一杯熱紅酒放在眼前，旁邊還有張紙，字迹遒勁雅緻，跟她說别忙太晚。

“怎麼了？”方雨靜輕聲問，甚至有點帶着八卦味的鬼鬼祟祟，“男朋友叫你走啦？”

這個年紀的年輕人總覺着談戀愛就是濃情蜜意，時時刻刻黏糊在一起，是眼中隻能有愛情。

“嗯？”岑綿眸光微擡先看了眼言維葉，言維葉眉尾微彎對她淺笑，

“沒有，我們不是還沒讨論好麼。”她拿起杯子搖了搖，看向鏡頭眼尾挑起，“他給我送喝的。”

方雨靜鼓起臉頰似是而非地點了點頭。

言維葉幾乎沒在她室友面前出現過，如果不問，岑綿也不會提及。有時候她們懷疑這倆人是不是真的在一起了，相反倒是更像親密的朋友。

話題又回到作業，初步計劃和機酒都确定好，已經是夜裡12點。大學生是熬夜主力，516宿舍也不例外，即使已經12點也還有聊不完的話。

言維葉一直在書房陪她，但眼瞅就要奔一點了，這群姑娘還沒有要睡的意思。他走到桌對面曲指磕了幾下桌面，輕聲提醒。

“很晚了。”

即便如此，電腦另一端的三人還是聽到了，面上流露着詭異的笑。

“好啦好啦，大家都休息吧，晚安！”孫妍說完幾人一起揮手道别，随即屏幕變成純白色。

岑綿合上電腦胳膊抻直往前推開，深呼吸，然後對還在桌對面站着的言維葉嬌嗔：“都賴你現在才回來，沒見幾天我又要走了。”

言維葉嘴上說是，賴我，還把自己女朋友吓哭了，身子已經慢慢靠近過來，他的手指偶爾滑過桌面，最後停在胳膊一直處于抻直狀态的手上，包住。岑綿掃了一眼，不以為意地想要再聽他繼續說，結果這個男人猛地撈起來公主抱着她走了。

“欸！”岑綿慌張勾住他脖子穩定身形，沒想到他趁這個功夫壓到耳邊磨，“既然女朋友這麼不滿意，我得再盡心盡力些才是。”

岑綿被他放下來，在床上彈了幾彈，轉身嗖地扯起被子鑽進去說今天不做。言維葉分得清她是欲拒還迎還是真心實意，這一晚他們隻是擁在一起交頸而眠。

月晖從窗畔穿過窗簾落到牆上，将旖旎在一起的人影越拉越長。

岑綿在他臂彎裡，享受他手指力度适宜的頭部按摩。

“要我幫你嗎？”夜裡，言維葉好聽的聲音緩緩道。

岑綿漸起的困意被他一句話全部吹散，從他懷裡掙出，推在胸膛上的手正要拿開時被他握住不松、

言維葉：“嗯？”

小姑娘又化身河豚氣鼓鼓的。

“我不需要，我自己可以做好。”

言維葉手掌輕松包裹住她，感受她在自己掌心的抗拒。

“我沒有想過以後可以寫出《哈莫雷特》那樣的驚世巨作，沒想要大紅大紫，我要的從來不是這些，和你在一起也不是。”

她水晶般的瞳眸在夜色中剔透于心，言維葉拇指下意識摩挲包裹着的手，解讀她看向自己的情緒。

“我懂了。”他們都沉默了片刻後，他啟唇，連帶着手用力又把她拉回懷裡抱着，“知道了，我尊重你的選擇，别生氣好麼。”

言維葉總是和她這樣和氣耐心的說話。他似乎對她有極緻的包容，甚至有時岑綿會懷疑自己是不是在無理取鬧。

“還在生氣？”他問。

岑綿搖頭，柔軟發絲在他手臂上像是小貓絨毛，掃過胳膊惹人心神。

“我在想你怎麼對我這麼好。”

她聽到頭頂，他淺笑發出的氣聲：“不對你好還能對誰好。”

“是啊，你好像對誰都冷漠。”包括你的母親。

岑綿說話聲兒似這夜一般柔，到最後聲音小到聽不太清，調整了一番姿勢，靠在他肩膀上睡去。言維葉低頭吻岑綿發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