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氏想了想:“出門往右手邊跑的。”
沒多想,他在屋檐下抽了根晾衣服用的麻繩,随後順着夏氏手指的方向追去。
好在一路上目擊者甚多。順着他們的指引,他一路狂奔,在白澱村與賀家村之間的土坡邊,找到了邊走邊鬧的幾人。
行兇者一共五人,清一水的黑衣黑帽。看這些人輕松的樣,大約也是慣犯。
宋衍并未出聲,屏住呼吸從他們身後經過,而後甩出麻繩拴住了走在最後的那位。
那人沒設防,瞬間摔倒在地發出嗷嗷的掙紮聲,兩條腿在黃土地上左右踢踹。
其餘四人手上都有武器,見同伴受制,一個接一個地飛撲上來。
宋衍如遊龍般輕盈地側身躲過進攻,左手始終勒住那人沒撒手。那夥人受到挑釁愈發憤怒,換了個策略以包圍之勢突襲。
他以手下之人為支點飛躍起身,擡腿橫掃将沖上前的那幫人踢出一丈開外。
見手下這個也勒得差不多暈了,他松開麻繩将其折成兩疊,并将其中一頭纏在腕部做鞭子用。
剩下的幾人還躺在地上哎喲直叫喚。見他再起攻勢,其中一人連滾帶爬地後撤,卻被他纏住腳踝拖上前來。
“誰派你們來的?”
那人咬牙不說,迎面便挨了他結實的三記拳頭,瞬間鼻血橫流。
見人基本喪失鬥志,他踩住那人的胸口,随機挑選了另外一位再行審問。
“是誰?”他話語間頓了頓,“别再讓我問第三遍,我沒這個耐心。”
除去基本上蔫了的兩人,另外三人相視一眼起身要跑。
瞅準他們起身的時機,他甩出長鞭挨個問候。一個打在後膝處,那人當即便跪地打了個滾,面朝黃土被他就勢補了一腳。一個抽到了後腦勺,仰面倒下在地上疼得直抽抽。
另外一個還沒等他下手,撲通一聲先跪了:“别打了,我說,我說。”
松開腳下的兩人,他略微後撤确保所有人都在他的視線範圍内:“還準備讓我再問一遍嗎?”
那人哆嗦着直擺手:“是賀蓮生,他說有個人趁他醉酒借了他的種,要我們去幫他讨回來。”
宋衍眉頭緊鎖。他事先猜到是他,卻心存僥幸,覺得他身為孩子的親生父親不會做得這般決絕。
他收起麻繩,順道整理好身上的衣服:“以後找點正經營生幹。若下次再讓我碰上,可就沒有今天這麼走運了。”
轉身要走,忽然想到什麼,又扭回頭。
跪着的那位見他還有事吩咐,身上猛地一顫:“大人請講。”
“你的小兄弟都隻是皮外傷。半個時辰後,給他們臉上挨個噴口水,就差不多醒了。今日之事,天知地知。若有官府的人來找,我必追你們到天涯海角。”
說完這話,他大搖大擺地離開。又走到河邊,将臉上身上都清洗過,最後将帶血的麻繩捆在石頭上沉入河底。
到家時候,郎中已經走了。
姜姀見他回來,拉過他小聲說道:“二伯已經醒了,二嬸扭傷了腿,都沒大事。不過蓮姐姐她,孩子沒保住。”
她心情沮喪。精心包好的禮物還在屋檐下放着,上面裹着的紅綢布看着格外刺眼。
“你追到人了嗎?”
略微沉吟後,他道:“追到了,也問了。人是賀蓮生找來的。”
她當即怒火中燒。這人沒擔當就算了,怎麼淨不幹人事。
“阿爺剛才已經回來了。我去同他說說。”
姜槐坐在房裡發呆。他實在想不通怎麼就去了地裡一趟,回來家裡就亂成這樣。
姜姀關上門,抽了張闆凳坐在他身前。
“阿爺,近兩日身體可好?”
“有話直說,我都受得住。”
“宋衍追到人了,是賀蓮生找的,就是沖着蓮姐姐來的。”
姜槐好一會兒沒說話:“是我對不住你們。好好的一樁婚事,允錯了人,鬧成這般。”
這是她第一次聽他道歉。原本倔強的那張臉如今耷拉下來,像一塊沒有生氣的樹皮。
她把闆凳挪得離他更近些:“這種事情怎麼能怪阿爺呢。要怪就怪那賀蓮生,他就是個畜生,連自己的親骨肉都下得去手。阿爺,等蓮姐姐身體好些,我們一家人,一起去賀家退婚吧。”
他這次沒說任何駁回的話,整個人像是失望透頂平靜到可怕。
“就依你說的。等過幾日蓮兒身體好些,我勢必讓那家人瞧瞧,我們姜家雖然家貧,卻也不是吃素的。”
“然後再把送出去的東西都拿回來,尤其是那隻老母親,整個雞棚裡下蛋最勤快的就屬它呢。蓮姐姐身子虛,日後還需要雞蛋進補。這種便宜,可不能讓他們賀家白占去。”
老爺子沉悶的臉上終于露出一絲笑意:“你呀,就屬你想得周到。依你,都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