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饞壞的孩子也不忍了。剝開枇杷葉,望向醬汁濃稠的雞腿,急匆匆塞進嘴裡,囫囵嚼了嚼咽下。
吃得太快,雞腿的味道僅在嘴裡走了個過場。
咂咂嘴回味一番後,她看着手裡還剩下的另一半,踮起腳高舉着送到姜姀嘴邊。
“娘親吃。”
姜姀擺手說道:“不用。剛剛出鍋那會兒娘就已經吃過了,小果自己吃就好。小孩子要多吃點,長得白白胖胖的才可愛。”
在周圍幾人殷切的目光中,小果把整個雞腿嚼吧嚼吧都吃進去。
雞腿的兩個尖剩下稍有彈性的軟骨。她半點都沒放過,恨不得把骨頭中間硬得實在嚼不下的部分也囫囵吞下肚。
吃到最後,戀戀不舍地把手裡的雞骨頭放下。兩眼一亮,看到枇杷葉裡還有半截雞脖,用手指拎起來塞到嘴裡,連肉帶骨頭吃了個幹淨。
太好吃了。上一次吃這種連骨帶肉的,還是剛搬到山裡那會兒,吃的是那隻油鹌鹑。
但那時候的油鹌鹑是清炖的,雖然同樣肉香勾人,卻遠不及今日的醬油雞來得色香味俱全。
連手指頭上殘留的湯汁都吮幹淨後,小果滿足地舔了舔嘴角。今晚上怕是做夢都要夢見吃雞腿,那不得在夢裡樂得笑出聲。
沈獵戶見她吃得一臉滿足的樣,心裡跟着舒坦,說道:“一會兒下去再吃一碗粥,今日的朝食就算圓滿了。”
姜姀這才想起剛才過來忘記問:“沈叔您今早上吃過了嗎?”
“吃過了。”沈獵戶道,“要不然看見這香噴噴油滋滋的雞肉,還真忍不住饞。”
幾人收拾着要走。這時候下去,差不多正好趕上縣城裡下早市。回途的村民多,吆喝起來賣得也快。
姜姀把這次下山要用到的叫賣話術教給了沈獵戶。和先前的大差不差,無非就是打出枇杷醬油雞的招牌。
甚至說得更浮誇些,擺出止咳潤肺,神仙都好吃到流淚之類的韻腳,讓整個吆喝詞聽起來更朗朗上口。
沈獵戶面露難色:“比先前的還難了。我怎麼覺得有些喊不出口。”
老實人隻懂得有事說事,浮誇不了一點。
“您先前也是這麼說的,”姜姀笑道,“後來不也喊得挺好的嗎?”
小果在旁自告奮勇道:“阿公莫慌。先前那次我娘吆喝的時候我聽見了。你要是覺得喊不出口,那就我來。”
說定以後,幾人把路上要喝的水也裝好,前後腳下了山。
姜姀揣着蘭英嬸塞的兩塊野姜,順道借了篾刀和鋸條下去。
今日不做竹編賣,先做些自家用的試試水。
她把昨夜養在溪裡的魚收起來,在溪邊就地殺了洗淨,用麻袋墊着攤在院子裡頭曬,又重新把魚簍放下去。
要這幾日都能有這樣的好收成,很快就能湊出一袋子魚幹。
隻是接下來一日日要曬的魚幹多起來,就不能像這樣草草鋪着曬,還需要做個竹篩子出來。這也是她今日把工具借下來的原因。
前陣子賣出去的竹簸箕體厚又偏小,隻适合曬些譬如幹菜豆子一類體小水分不高的東西。
而像魚、肉之類的鮮食,曬的時候更考驗竹編制品的透氣性。
編得太疏盛不住又容易壞,太密又不下水,容易讓曬不到太陽的那一面發馊。
因此還是很有必要做個專門的容器出來。要能做得好,就找蘭英嬸一道量産。太不像樣就算了,自個兒将就用用,也無所謂好與壞。
她帶着柴刀進竹林,砍下幾根竹子拖回來,在院子裡席地而坐,開啟了今日的忙碌。
半個時辰過去,沈獵戶二人已經來到村裡。
今日村道上的行人比那日多出許多。
他面上臊得很。都說萬事開頭難。盡管他先前已經開過一次頭,不過幾日過去,心裡那股别扭勁上來,又把自己這張老嘴打回了原形。
沒等他多猶豫,身旁的小果已經吆喝開來:“又香又嫩的枇杷醬油雞,神仙吃了都叫好——”
一路喊過去,引來不少人駐足。
“小毛孩子這樣厲害,能說會道的,阿叔你可有福嘞。”有臉生的以為小果是沈獵戶的孫女,誇得那叫一個贊不絕口。
頭一回碰上由小孩子負責叫賣的攤子,那人被吸引過來,也實在好奇賣的這雞究竟是個什麼味:“丫頭,你這枇杷醬油雞怎麼賣?”
“叔叔好,十文錢一塊。”
“有多大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