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進山時候的悸動被這個小插曲沖了個一幹二淨。
她身上也浮起倦意,可荒山野嶺的總不能兩個人都在這兒睡着。想了想,她摸出糙餅放在嘴裡幹嚼,權當打發時間。
便是這會兒,她又見到了那隻野兔。之所以确定是同一隻,是因為那隻野兔的尾部有一撮明黃色的雜毛,這在野兔的花紋裡面相當少見。
小小的兔子先前還怕得慌,而今見着他倆倒是不躲不閃,隻埋頭在地上吃草,吃的還是她方才搬運的時候掉下來的那些。
姜姀報以一個微笑,蹑手蹑腳地拿起放在腳邊的弩。竹箭飛出矢道,野兔撲騰了兩下應聲而倒。
她走上前去,拎起野兔的後脖頸,将藥草扒開一個缺口把它放進去。再掂了掂背簍的重量,隻覺得實在沉得要命。若要把它背回去,恐怕到家了雙腿都得打戰。
但人總是貪心的。她舍不下背簍裡的兩個獵物,更舍不下好不容易找到的那好些白花蛇舌草。
前者關乎家裡的生計,後者關乎沈獵戶的性命。總是多多益善為好,哪裡舍得撇下一個。
等她把背簍裡的東西都拾掇好,再看過去,沈獵戶已經睜眼了。
他眼裡血紅,顯然還沒休息夠。但這裡既處深山,顯然不是可以安心睡大覺的地方。他睡了這麼會兒,已經覺得很抱歉了:“阿姀,我這是耽擱你了。”
“您這說的什麼話。”姜姀道,“您方才是為救我才被蛇咬的。若您不伸手攔下,那蛇恐怕會咬在我的脖子上,可就是一命嗚呼了。阿叔,謝謝您又救了我一回。”
沈獵戶勉力起身,身上晃了晃。
她趕緊伸手去扶,讓他靠在身後的大樹上:“不行的話,您再休息會兒罷。”
“不了。”沈獵戶說道,“再過一會兒山裡會越來越冷。咱倆身上穿的衣裳都不夠禦寒。先出去吧,回家以後我再好好休息。”
姜姀應了聲好,在出發前又幫他放了一回血。之後把糙餅收進懷裡,又背起竹筐壓在自己的肩頭上,扶起沈獵戶,一路上踉踉跄跄,順着來時的路返程。
家門前,蘭英嬸翹首在等。見他倆互相攙扶着回來,就知道在山裡肯定發生了什麼事:“怎麼了這是。”
她接過沈獵戶。被毒蛇咬傷的人登時放松下來,身子一歪差點摔倒在地,被兩個人架着才定住身子。
兩人緊趕着把人攙進屋子裡,一路送到床上,又替他掖好被角。
“我們在山裡遇蛇了。阿叔為了幫我,被毒蛇咬了一口。”
蘭英嬸一眼就看見他手上的傷口,整隻手又黑又紫,心疼得不行,豆大的眼淚從面上簌簌滾落。她擡手抹了把:“剛才我在淘米,莫名感覺到一陣心慌。心上一直靜不下,就想着在屋前等等,沒想到真出事了。”
姜姀道:“阿嬸您不用擔心。我已經給沈叔喂過藥草了。喏,就是背簍裡的那些。您都拿出來,到時放太陽底下曬幹,一次估摸着用手抓一把,每日分兩次給阿叔煎服,很快就能恢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