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聽她多說一句,蘭英嬸眼裡的淚就越是止不住:“我就說山裡危險。家裡的驅蛇粉放久了受潮都不管用,我叫他去找郎中配一點兒吧,他又說沒必要費這個錢。”
她哭得手心裡都是汗,可見是擔心得要命。
姜姀寬慰她道:“阿嬸,阿叔也是為了救我才涉險。這樣,接下來幾日我每日都上來。咱們多做一點竹編,到時候挑下去賣。我也趁下山的工夫去趟郎中那兒。驅蛇粉這東西關乎性命,不能省的咱不省。”
“好,那就聽你的。”蘭英嬸又抹了一把面上的淚,“餓了吧。飯已經做好了。你吃點再回去。”
“不了。”姜姀道,“我不在家,家裡頭那兩個也不知道要怎麼翻了天。我實在放心不下,得趕緊回去看看。您也别哭了,一會兒吓到嬌嬌可不好。”
提起嬌嬌,就仿佛說到了蘭英嬸的命門上。看了嬌嬌一眼,那好比開閘洩水的眼淚頓時收斂下來。
“對了阿嬸,背簍裡還有一隻野雞和兔子。您看看是要留着自個兒吃,還是我明日帶到山下去賣?”
“吃了吧。你沈叔這樣,光你一個人下山,跟那肉販子不熟也賣不出名堂。咱們兩家分了,明日我做點雞湯給他補補。至于兔子,你就帶回去分家裡那兩個嘗嘗鮮。”
姜姀沒推辭:“好,那我就先走了。”
說完這話,她提溜了兔子下山。本以為這兩人會鬧得雞飛蛋打把家拆了,沒想到眼前的場景并非如她所想。
一大一小正圍聚在竈台旁。一個大張着腿坐着,一個蹲在地上,正低聲碎語着什麼。真别說,畫面看起來還挺溫馨。
從他倆背後的方向蹑手蹑腳地過來,她看見宋衍手裡拿着燧石,正試圖給松毛打上火。隻是幾番嘗試之下都沒能成功,沒多久就聽見他抱怨的聲音。
“小果兒,你教的這法子到底行不行啊。這東西真的好用嗎,家裡就沒有個火折子什麼的。要用這個生上火,恐怕還沒吃上飯,天就要黑了。”
姜姀聽得好笑,又湊得更近些。
陶釜裡放着的還是她白日裡煮的米飯。不過裡頭加了水,看樣子兩人是打算熱熱做一鍋水飯出來。
聽宋衍抱怨,小果拿着燧石,呲啦呲啦地劃出火星子:“這不是挺簡單的麼。”
宋衍伸手接過,學着她的動作來回劃拉。火星子是打出來了,可等他興高采烈地把燧石挪到松毛上再試,卻怎麼都打不着火。
“我不幹了,還是你來罷。”他洩氣地将燧石朝身後一丢,卻沒聽見石頭落地的聲響。
他心下一驚,扭頭看向身後,登時間悔得腸子都青了。就不該說這種喪氣話,這不都給人聽去了麼。
不過這份懊悔隻昙花一現地生出來一小會兒,他的視線立馬被别的東西吸引去。雙眼唰的一下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