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謙之假惺惺的嘴臉在我眼中可笑至極,我仍然不肯放松警惕,也沒有接過他扔的帕子。
見此,任謙之湊近拾起他的帕子,卻被一記窩心腳踹到了地上。
失去雙親的痛苦在此刻化為悲憤。
“任謙之……你個懦夫……蠢貨……畜牲,你助纣為虐……你不得好死……”
“A normal person!”
一些我能想到熟悉或不熟悉的中文詞彙,我悉數罵出口,最後還加了一句英文。
他順手加了幾個閉耳塞聽咒,他支起身拍拍身上的塵土。
“明月小姐,老任是好人呐……”
“好人?我憑什麼相信你?你已經背叛過我一次了,你忘了嗎,你差點把我交給食死徒。”
“空口白話一句好人……”
我對此嗤之以鼻,剛才被任謙之扯過的頭皮還在隐隐作痛。
他一臉堆笑讓我惡心,在他用帕子替我擦臉上的血污時,我下意識躲開了。
“不相信我?也對,要你輕易相信我,你就不是張師兄的女兒了。”
他丢掉帕子,緩緩念出咒語。
“道法自然,天師令羽,現世!”
銀鈴輕巧響動,白光乍現被藏在袍子裡的符印忽的攥在我的手裡。
這是召喚符印的咒語,爸爸隻告訴了平安,任謙之竟然也知道。
所以,他真是爸爸信任的人嗎?
“還不相信,你這丫頭,固執的很。我與你爸爸師出同門,按輩分你還得叫我一聲師叔呢!”
任謙之嘴角噙着笑,正等待着我的回答。
“呵!你是爸爸的師弟,他死了,你竟然笑得出來……”
我闆着一張臉,疲憊與痛苦占據了我整個軀殼,我覺得我早也笑出來了。他神情一滞,稍後又用手指頭戳戳我的頭。
“丫頭,記住。過分沉溺悲痛是無用的,有用的是悲痛帶給我們的反思。不要讓他們的犧牲,變成無用的工具。”
“永遠要向前走,向上爬。我知道你痛苦,我又何嘗不是呢。可痛苦無用,不過多了一個被人掣肘的弱點罷了。”
“你再看看外面那群人,豺狼虎豹。他們想看你哭,想看你脆弱不堪一擊,你就愈不能哭不能錯。你要表現的比他們想象的更強大,他們才會亂了方寸。”
“你得做執劍者,蟄伏者,出其不意一劍封喉……”
他眼神中透出恨意,隻盯着那扇緊鎖的房門就透露出殺氣。
憑借這一個眼神我便笃定他一定是向着我的,外面局勢不容樂觀,我将眼淚憋回去。
“修呢?你知道修在哪嗎?”
任謙之警惕的望了望門窗,确保無人聽牆角才坐在小榻邊上。他臉上有不忍的神色,我起身跪坐。
“修……被老天師關在天師門的地牢裡,他讓我向福吉借了一隻攝魂怪……”
“修由攝魂怪看守……”
我不由握緊手裡的魔杖,虛弱的身子再也撐不住跌坐在小榻上不停顫抖,是恐懼是無邊的恨意。攝魂怪無疑是最可怕的黑魔法生物,修沒有魔杖也沒有守護神。
修又該用什麼抵抗呢?
“那修怎麼樣了?你救出他了嗎?”
任謙之搖搖頭,但他很快又點點頭。
“别擔心……老任有辦法……”
這個胖胖的中年男人身上散發出該死的安全感,同時外面響起急促的敲門聲。
“任部長,你該不會讓她跑了吧?”
“我就說他是個……慫貨……”
大長老一邊砸門一邊扯着嗓子喊道,任謙之大罵一聲閉嘴。
“明月小姐,會複制成雙嗎?”
我點點頭,複制成雙是一個實用型的咒語,能完美複刻任何一件物品,但赝品終究是赝品,永遠變不成真貨。
“複制符印……其他的交給老任。”
我将信将疑的輕輕一點符印,念出咒語,之前我并沒有試過這個咒語,隻是在書上看到過,清楚原理和咒語。
“Doubling Charm——”
符印變成了兩個一模一樣的,我将真的符印藏到鈴铛裡。
“再加一個烈火咒……像上次燙嘴的熱可可一樣……注意力度……”
任謙之玩笑是說道,這是我在魁地奇世界杯誤認為他是壞人時的惡作劇。
“Fire-Making Charm ——”
輕微的火光燒過符咒,符咒沒有絲毫損壞,隻是變得滾燙非常。門外的人早已急不可耐,他們叫嚷着讓人破門。
“任部長用了鎖門咒……我們打不開!”
“蠢瓜,那就撞開。他用了鎖門咒又沒用鐵門咒!”
大長老急不可耐着命令着師兄弟們,古樸的木門被大力撞開。
我眼疾手快将假符印護在懷裡,剛被烈火咒灼燒還有些燙手。
任謙之低低罵了一聲,換上一副兇惡的神情用魔杖施法,他輕輕翻動手腕。
“Crucio——”
他使出了一個不可饒恕咒,這是我遭受的第一個鑽心剜骨。一瞬間,疼痛遍布全身,我疼得緊緊握住符印,即使手心被燙紅也沒有喊出聲。
我蜷縮成一團,腦海裡不斷閃過這一生的剪影。短短十幾秒,我感覺自己要疼死了。
他停下動作,老天師假惺惺的責怪任謙之。
“部長,好大的火氣。不可饒恕咒名不虛傳啊,看看咱們的明月小姐,小臉煞白……”
“真是我見尤憐啊……”
老天師用朽木一樣的枯指捏起我的下巴,色眯眯的看着我,我使勁别過臉又被他大力扭過來。
“交出符印,饒你不死。”
我咬破嘴唇為了忍受鑽心剜骨的疼痛,一股甜腥在口腔裡炸開。我同樣眯着眼回敬老天師,不過我眼裡的神情是輕蔑。
“呸……”
嘴裡含着的血液吐到老天師是白衣上,我扯着嘴角笑了,我撿起旁邊任謙之的帕子擦幹淨嘴。
“你大膽,不敬天師!”
大長老吼道,随即見我拿出假符印,老天師和大長老同時露出貪婪的神情,大長老也忘記谄媚了。
“要符印,可以。不過我有要求……”
“你說,什麼要求?”
“我要下山,你們不能傷我分毫。而且,不許阻礙我在英國的一切事。”
老天師一捋胡子,笑道。
“我以為你會讓我放了你哥哥呢?你父母和朋友都在山上,你能安然離去?”
我挑挑眉,将符印伸出去又立即收回,這兩個呆瓜根本沒發現符印是假的。
我眼風稍稍掃過任謙之,他并沒有給我任何指示,而這樣的情況沒有指示就是一種指示。
“我可不想被鑽心剜骨折磨瘋……我才十四歲。老天師您也說,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嘛。至于我能不能安然離去,在于天師您讓不讓我安然離去。”
老天師從輪椅上站起來,想從我手上奪過符印,我一收手藏在身後。
“我要你發誓,對着祖師爺,對着滿門弟子發誓。若你傷我分毫,你必一輩子成不了仙,一輩子隻能止步金丹。”
老天師面色一滞,他并指發誓,我才将符印扔給他。
他欣喜的握在手裡,反而被烈火咒灼傷了手。
任謙之恭維的一拱手,大長老也有樣學樣。
“門主這符印已經認您為主了,您可感受到靈力灼熱之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