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惠金區的房屋都是一模一樣的小别墅,他們有着整潔的院子即使門前的草地已經枯黃,院子裡盛開着大片的繡球花。這樣刻闆的有意營造出來的生機,反而讓我覺得壓抑。
路邊一群淘氣的小痞子正用石塊砸着路過車的車窗,領頭的是一個肥碩的棕發男孩。經過他身後的夥伴指引他看到了我,他用了一個最侮辱亞洲人的姿勢沖我挑釁。
他以為我隻是他們麻瓜校園裡的乖乖女,我回敬一個中指。青春期的男孩難以熄滅的火焰瞬間被點燃,他摩拳擦掌帶着他的跟班向我走來。
“瞧瞧,D哥。這個亞洲佬在挑釁你的權威,給她點顔色看看。”
黃頭發的瘦高男孩胳膊搭在領頭的胖男孩肩上,細眯眯的眼睛打量着我。
“她比學校裡的拉拉隊隊長還辣……”
他猥瑣的摸起下巴,他們尖聲笑起來。領頭的像一堵牆一樣擋在我面前,低頭掃過我勒着腰封的腰肢,露出的一小半段光潔的小腿。
“一群麻瓜……”
我小聲嘟囔,要不是我現在未成年,我一定給他一記惡咒讓他嘗嘗挑釁以及凝視一個女巫的後果。
“D哥,dog嗎?”
跟班聽到我這樣說,噗嗤一聲笑出來,獲得D哥一個狠狠的拳頭。可在我眼裡,這個D哥無非是靠塊頭壓人,實際上戰鬥力基本為0。
“那這樣說,dog并不貼切,pig才貼切吧。”
D哥被我惹怒向我揮着拳頭,我及時側身躲開,碩大的拳頭從我眼前劃過,也隻砸到了幾縷飄起來的頭發。他扭頭肥大的耳朵扇了扇,又連續向我砸拳頭,無一例外都被我躲過去。
他扶着膝蓋喘氣,幾回合的消耗他已經筋疲力盡,但他不肯找他的跟班幫忙,他不想被人看見輸給一個亞裔的瘦弱女孩。
他使出全身力氣向我沖過來,拳頭被我用掌擋住。我不屑的勾了勾嘴角,D哥再次揮出另一個拳頭,被我用手臂擋住。
說實話,他的力氣很大,要是以前的我一定擋不住,可曹翁苦苦訓練我半個暑假,這點力氣還是有的。
“聽說過四兩撥千斤嗎?(中文)”
“What?”
我繞過他的手臂,用手肘打在他的下巴上,他疼得叫出聲,他的跟班見勢不對趕緊過來幫忙。
“bitch……我要去告訴我媽媽……”
他的小跟班叫他達力,我收起拳頭逼近他。
“你是達力?達力·德思禮?”
達力捂着下巴,小眼睛裡還沁出眼淚,他被他的小跟班扶着。聽到我認識他,裝相的扯了扯衣服的領子,得意的看看自己的小跟班們。
“你認識我?哦确實,我在斯梅廷還是有些名氣,我可是拳擊比賽的冠軍。不過,我媽媽是不會同意我找一個亞裔女友的。”
“可是她剛剛打敗了你……”
那個黃頭發小跟班低聲在達力耳邊說道,達力憤怒的抿着嘴,拎起小跟班的領子,他被拎得雙腳離地。
“那是我在讓着她……我一隻手都能打敗她。”
達力不爽的大放厥詞,我沒功夫跟他糾纏。
“哈利呢?”
達力努力瞪大眼睛,他重複着哈利的名字,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
“你是來找哈利的,你是他那所犯罪學校的同學是吧。”
他可能不知道霍格沃茨但他不可能不知道他在魔法學校就讀,他刻意在他的跟班們面前掩飾他們家有一個奇怪的人的事實。
“愚蠢的麻瓜……”
“Yeah,Yeah,Yeah!我是哈利的同學,他在哪?”
我的退讓助長達力嚣張的氣焰,他全然忘記被我打腫下巴的慘痛經曆。他嘴角上揚,紅腫的下巴滑稽極了。
“就在那。”
他給我指了個方向,然後就朝他的同伴讨論。
“我就說,原來是個怪胎。怪胎!”
“我敢打賭,她在那個學校一定常常關禁閉什麼的。”
他和小跟班們肆意讨論着我,議論我的穿着像鄉下來的,粗鄙野蠻一點也不淑女。
我将手插進袍子兜裡,轉身走近他。他被吓了一跳,我眯眼笑着,微微點頭。
“我不是怪胎,但我确實粗鄙野蠻。”
我擡腳踹在他的小腿上,在他彎腰捂着小腿時,又狠狠踹了一腳在他的肚子上。這一腳像極了在回憶裡媽媽踹向西裡斯的那一腳,回憶與眼前的景象重疊,我也慢慢有了荊棘該有的樣子。
“Good luck……P哥!”
達力躺在地上喊着媽媽,他的跟班口口聲聲稱作朋友卻沒有一個人敢為了達力反擊我。但凡他們合作,僅僅靠我這點三腳貓的功夫根本無可奈何。
可是他們不會,他們隻是懼怕達力結實的拳頭這樣的關系讓我想到了德拉科和他的兩個忠實“跟班”高爾和克拉布。
女貞路四号,我正準備按響門鈴,見識見識哈利口中的弗農姨父和佩妮姨媽,不知道我這身巫師裝扮他們會不會大呼小叫。
砰,我的手停滞半空,是幻影移形的聲音。我閃身躲進旁邊的繡球花花圃旁,借着牆壁遮擋身軀。
幻影移形一定不是哈利,未成年巫師身上有蹤絲而且他也不會幻影移形,這裡還有别的巫師嗎?
砰,又一聲,聲音和前面一聲有些不同。
這一聲就在我的身側,從花叢裡探出一個亂蓬蓬的腦袋,額頭還有那個熟悉的疤痕。他吃痛的揉着腦袋,他剛剛撞在了打開的窗扇上。
“哈利?”
哈利扭過頭看我,又驚又喜,他再次嘗試起身又再次撞在了窗扇上。碧綠如洗的西湖水似的眼睛,由死氣沉沉變得有了波瀾。
屋子裡響起一個粗魯的男聲,他的腳步聲急促的靠近。
哈利将我拽進繡球花叢裡,繡球花的味道并不好聞,他讓我趴在繡球花叢裡以免被他的弗農姨父發現。他用身體遮擋住弗農姨父的視線,巨大的陰翳将我籠罩。
“你在這幹什麼?”
哈利穿着破舊運動鞋的腳被迫往前挪了一點也不,他步子掙紮往後退。
“沒什麼,就是聽新聞。”
那道聲音帶着嘲諷語氣輕蔑,玻璃窗被他撞得直響。他想穿過玻璃窗揪住哈利的領子,我這樣猜測。
“聽新聞?我們的電視可不報道你們那個怪胎世界的新聞。”
“我們不是怪胎!”
哈利嚴詞反駁,一雙紫紅色的肥碩大手揪住了他的頭發,他們扭打在一起,我盡量蹲着身子不想給哈利惹麻煩。
“多麼迷人的夜晚!”
“聽見火車回火的聲音了嗎?我和佩妮吓了一跳!”
弗農大驚小怪的笑着遮掩,過了幾秒鐘,哈利從窗子進去。窗子被哈利關上,他不想德思禮發現藏在花叢裡的我。
他好一會才從房子裡出來,他大步流星的往出走,甚至小跑幾步來到我的身邊。他沒有說話這裡也不方便說話,他帶着我往前走,他沒有說目的地隻是一味的走。
走到天邊的殘陽裡去,逃到一個隻屬于他的世界。
那是一個遊樂場,他娴熟了一躍而過有朝我伸出手,我在哈利的幫助下進入了這個上鎖的遊樂場。
“這是進入麻瓜遊樂場的方式嗎……”
我明知道不是,一路的沉悶讓我不由開了一個愚蠢的玩笑,哈利極為捧場的笑了笑。
“好吧,蹩腳的玩笑。”
我自然的坐上一個沒壞的秋千,另一個秋千不知道被誰毀了,秋千的鐵鍊纏在細鐵棍上。
“曹翁!”
“末将在!”
我召喚曹翁,一個身着體面老式西服的男人出現在面前。哈利穿着邋遢的舊衣服,他見了曹翁不自然的看看自己的已經開膠的運動鞋。
他身量很高,身材更是比哈利寬了兩倍,站在人面前像一座大山一樣擋的嚴嚴實實。
曹翁伸了個懶腰,銅鈴似的圓眼睛下面烏青。曹翁偶然在書房的書架上翻到幾本麻瓜愛情小說,他沉溺于英倫浪漫中,沒日沒夜的看小說。
“曹翁,幫我修個秋千。”
我和曹翁交流下意識的說了中文,彎彎眼睛看着他,他臉色由紅轉青。正要發怒,他瞧見一邊的哈利。
“小姐,這是你男朋友?這個我知道,貴族少女愛上窮小子。俗套至極,但我愛看。”
曹翁用十足蹩腳的英文磕絆的說完一長段話,哈利用一縷極具熾熱的目光與我交彙,他在期待我的回答。
“No!曹翁,我說了我沒有男朋友。”
“馬爾福也不是嗎?”
哈利急切的抓住秋千的鐵鍊,秋千一陣劇烈搖晃。我沒有防備,披散的烏發輕刮過他手背的肌膚,他觸電似的收回。
“不,哈利。我不知道……可能……”
我确切的明白我很愛德拉科,我更加确切明白沒有純血的身份失去父母的倚仗,教父絕不會讓他娶我。
我是荒蕪貧瘠的街道,德拉科走上這條路,沒有獎品、沒有鮮花、沒有掌聲,甚至有荊棘、有險阻,我能給他的不過是一彎瘦月最昏薄的光。
我在害怕,害怕接受德拉科醒目的偏愛,害怕他看向我時那柔情的目光,害怕他為我涉險。我不能再置他于險地了,他是我最後一瓣心髒了。
哈利神情很複雜,他的煩躁絕對不是因為這個悶熱的午後。曹翁修好秋千,繼續閱讀千篇一律的麻瓜小說了。
一個麻瓜男人愛上一個麻瓜女人,他們經曆險阻最後終成眷屬。多麼美妙的一段佳話啊,可那隻是小說,現實中我們要考慮的複雜太多了。
我吱呀呀的蕩着秋千,哈利沒有動,他隻是盯着搖搖晃晃的我。我蕩得很快,我的眼睛無法聚焦在他愁苦的面上,隻是碧綠的眼睛尤為醒目。
“我糟透了……”
我停住秋千,我們之間隔的并不遠,他頹廢的弓着背雙手交疊。壓根不用他說,見到他的第一刻,我就了然他一定還在為塞德裡克的死耿耿于懷。
“我知道。”
他忽然擡起頭,猛然的對視讓我忘記了呼吸,他目露兇光,不斷喘息壓着身體裡的不滿。他用一隻手扶住我們中間的欄杆,這樣迫使我們靠的很近,他的吐息鋪灑在我的四周。
“你不知道……”
“你不知道我受的什麼樣的折磨!塞德裡克死了,被伏地魔殺死。而我卻像個老鼠一樣躲在……躲在女貞路的房子裡,躲在臭烘烘的繡球花叢裡偷聽新聞。他們不相信我的話,覺得我見不得光?”
“孤立我!排斥我!連西裡斯也要我不要莽撞!我隻是想要真相而已,我不知道……而且還有人比西裡斯更莽撞嗎?”
“有時候我真的……要不是魔杖和頭疼的魔藥作業,我會想這一切會不會是一場夢。魔法,是一場夢。霍格沃茨,是一場夢。”
“我或許是瘋子,是怪胎,是一個酗酒的無業遊民的兒子,是問題青年。我不再是哈利了……”
他越來越激動,倒豆子一樣的向我傾訴這個暑期的折磨。
“要不然我怎麼會一個暑假都收不到魔法世界的訊息呢?羅恩和赫敏說不準正在陋居,享受韋斯萊夫人做的鹹牛肉餅。而我,隻有我,被困在這。”
“疼痛、噩夢、壓抑,永無止境……”
眼鏡片下壓着一雙翠綠的眼仁,亂糟糟的外表下蟄伏着他跌宕的靈魂。我明白他的抱負,他不希望做沒用的人。
他急于證明急于表現,他鋒芒尖銳,鄧布利多想磨平他的尖銳。可這樣卻越滋生了他的反叛,不告訴他真相是明智的。
鄧布利多的計劃萬無一失,唯獨忽略了,哈利是一個男孩,一個正值青春期的男孩。爸爸總說,成長需要碰壁需要頭破血流。他忘了,傷口一旦不及時醫治,就是化膿結疤。
蝴蝶震動翅膀引起飓風,青春遍地是蝴蝶。
我無法感同身受,我沒有見證伏地魔的歸來,沒有被挾持在那個墓地裡。但我能大緻明白那種感受,那是一種無力感,大廈之将傾我們卻被綁住手腳封住口鼻。
“No,Harry……你是個英雄,你揭露了他們避如蛇蠍的真相。你比任何人都要勇敢,你的能力也比同齡人要強很多。他們否定你,是因為他們懼怕,懼怕未知的危險。”
“自私愚昧,麻木不仁!”
“你要相信鄧布利多教授,他并非有意隔絕你。我不知道他的意圖是什麼,但我知道他一定是為了你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