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灑進黑湖,潮濕的地下透着幾縷光柱,是多彩的波瀾。
關于鄧布利多的事情已然傳遍霍格沃茨的每一個角落,魔法部的命令被貼在公告欄最顯眼的位置。休息室坐滿了人卻罕見的是詭異的安靜,随着我的行止他們狡黠的眼睛不露聲色的跟随。
無意識的望向通往男生寝室的走廊,簇擁着一個個學生,卻始終不見那抹熟悉的身影。微晃的人頭攢動,掠影之間我瞥見了西奧多,他是為數不多與我有眼神接觸的學生。
似乎從那雙蔚藍的眼裡我竟然讀出一絲欣賞的情緒,梅林啊,但願我看錯了。
草藥課上,經曆了昨晚短暫的逃亡,在一些DA成員的臉上可以看見一些疲态。他們大多鴉雀無聲,完全無視了其他人的讨論,尤其是熱愛八卦的蘇珊。
德拉科隔我很遠,是有意識都和我拉遠了距離。其他人的态度我都不在乎,可我不能忍受我的愛人那樣冷落我,她甚至沒有給我解釋的機會,甚至沒有詢問我是否受傷。
他傲慢的審視着哈利等人的頹廢,嘴角是惡劣至極的笑容。我根本無心聽斯普勞特教授講了些什麼,我的眼睛總不自覺的看着他,當他與潘西一組給危險植物修剪葉子時,莫名的妒恨和委屈将我的心燒了一個洞。
達芙妮失去了潘西,她自然的截住了高蒂爾,無論高蒂爾怎樣抗拒。眼看落單時,西奧多适時出現,因為平常以高嶺之花示人,也沒人敢和他組隊。
我驚訝于他并沒因此和我疏遠,反而較勁似的和我親近起來。我終于将身心投入課堂,梳理枝葉松土施肥,一項項有條不紊的進行着。當我以為就此安然結束時,西奧多輕柔的湊近從我的發間摘下一片枯葉。
“别動,有人在看……”
他語氣玩味,狐狸似狡黠的眼珠瞥向一邊。唇角勾出一抹笑來,冷峻的臉霎時溫暖起來。
“你受傷了?”
我才留意到我抓着剪子的手在顫抖,也許太過專注這時才感到後背有鑽入骨髓的撕裂的疼。
“沒……”
“沒?你那些柔情,難道僅對馬爾福有效嗎?”
“你的眼睛,在求饒……辛西娅……”
西奧多的聲音很近像咒語般響起,我整個身體的骨頭一陣酥麻,他低下的雙眉沒了狡黠,反倒是一種惹人憐惜的脆弱。
“我……沒有,錯的人才需要請求饒恕和原諒……我……我沒錯……”
我們的談話被一聲尖利的叫喊中止,我們一齊擡頭,鮮血從潘西柔嫩的指尖流出,灌溉似的滴在花盆的土壤裡。達芙妮冷冷瞪了德拉科一眼道。
“馬爾福,你不能專心一點嗎?”
顯然潘西并不在意這些皮外傷,不出半分鐘斯普勞特教授就用修複類魔法治好了她。她微微蹙眉,不仔細看很難看出她黑色的瞳仁以敵視的姿态盯緊我。
而從始至終,德拉科面對潘西的受傷、達芙妮的問責以及那不善的眼神,他一直是沉默的。他的臉色格外陰沉,猶如英國常見的陰天,一種壓得讓人喘不過氣的感覺,還沒等到落雨已經滿身潮濕了。
下一節高蒂爾有古代如尼文,我們從一樓大廳分開,一樓的公告欄上D.A.的名單被公布出來,我的名字被亂七八糟的塗住了。那天晚上我賭氣離開劃掉了自己的名字,現在看來算是僥幸,至少烏姆裡奇沒有實質的證據可以處罰我了。
學生們将公告欄圍得水洩不通,人群不斷嘈雜的讨論着,一聲一聲化作讨伐似的嗡鳴。人嘛,很難将黑白兩面都做得幹幹淨淨,而良心沒一點不安的。
我冷漠的從人潮中退去,猶如潮汐褪出沙灘,表面靜默内心卻不止的澎湃着。
斯萊特林特别行動調查小組的成員将一個又一個D.A.的成員帶進禮堂,直至最後将沉重的門關上。我獨自對着斑駁的金色大門,悲痛的垂下頭,烏姆裡奇的手段一向見不得光彩。
我在想,蘇珊嬌氣怕疼平時練習魔咒受點小傷都讓妮蔻給她治療,丹尼斯才二年級,我們本來不贊同他加入的,可是科林非要帶着他的弟弟。我在想,哈利受傷的傷還沒有完全痊愈,這次烏姆裡奇又有什麼手段呢?我在想,紮卡賴斯一定又說個不停我是叛徒之類的話,不知道這次還有沒有人為我辯護。
我想了他們每一個人,伸手抹了抹未流出的眼淚。
“你不該出現在這裡的……”
德拉科的語氣裡是從未對我表現過的寒冷,他嘴唇泛着病态的白,冷峻的身形像一尊雕塑,極具壓迫感的站在我的身後。
“你願意和我說話了?”
他傲慢的垂垂眸子,高昂的頭卻未曾低下半分。遠處傳來嬉鬧謾罵聲,這個時候隻有斯萊特林還笑得出,其他學院哪個不是人人自危。這是德拉科想要的嗎?
“不願意……”
“但是,你擋住我看好戲的路了。”
厚重的門緩緩打開,與地面摩擦發出刺耳的、讓人抓心撓肝的響聲。
“也不願意聽我的解釋嗎?”
“不願意……”
這聲果決的話重重擲下,敲裂了一塊積久春寒的病,讓脆弱迸開一個口子。不久,我已滿面淚水,卻又覺得自己沒有資格哭。
于是,用校袍的袖子胡亂的抹了一把臉。與我一樣惴惴不安的還有秋,我們在庭院相遇,她看起來心事重重。
她将那天晚上的事情大緻講給我聽,如德拉科所說,烏姆裡奇的能力并不止一張辦公桌。她早就盯上了瑪麗埃塔,并以她母親的前途為要挾,逼她将秘密說出來。秋及時發現了她的困境,支撐她渡過煎熬的時期。可是,烏姆裡奇并不是一個僅滿足與口頭威脅的人,她攔截了要去有求必應屋的瑪麗埃塔和秋,以喝茶的名義請到了辦公室。
實際上茶水裡摻了足量的吐真劑,說着秋的淚珠滾落像一顆顆豆大珍珠。
“她是我的朋友……她是洩了密……但是……但……格蘭傑也不該這麼……”
“我真不敢相信……瑪麗埃塔她是個女孩子呀……”
庭院中飄渺着滿含水汽的霧,在一層層遮天蔽日的霧霭中,眼前模糊的連一絲燈光都看不清。
“真可憐啊……”
我發出一聲類似呓語般的低聲,她依舊眼淚盈盈的望着我,楚楚可憐的杏眼像一顆挂着朝露的葡萄珠。
“那吐真劑是假的……秋……”
“我沒資格替正在受罰的大家原諒她……秋,拜托給大家一點時間吧……”
“我說這些并不是多麼想取得大家的原諒,而是大家有知情權,D.A.的每一個人都該知道事情的真相是什麼。我相信,我們會重聚的。辛西娅,你也要相信。”
秋落寞的向霧裡走去,用溫柔又堅韌的目光深深回望我,然後就決絕的走進城堡裡。我疲憊的稍彎嘴角,她臉上的眼淚還沒幹透卻依然說出這樣鼓舞人心的話,我内心自嘲自己的無用。
白茫茫的霧氣侵占了整座城堡,我獨自在高層的廊道上吹風,透過迷霧企圖看清蔓蔓翠綠的山野。
“終于找到你了!”
赫敏長舒了一口氣道,她走近牽起我冰涼的手。她的左手上有一道模糊的猙獰的疤痕,勉強能讀出是我将成為乖寶寶。
“我?”
我自嘲的回握她溫暖的掌心,寂靜的長廊飄渺着薄霧,少年的笑卻能将涼薄的霧吹散。
“當然,辛西娅。我們是最要好的朋友,是并肩戰鬥的戰友!”
她溫柔的攬住我的肩膀,将下巴放在我的肩頭,一股暖意将我包裹。她離我很近,我能看清她閉着眼依然微微顫動的睫毛。我忍不住去靠住她,彼此給予溫暖與力量。
略寬闊的臂膀将我們包裹,羅恩安慰的将我和赫敏圈住。
“别自責了,沒人能戰勝那個老妖婆。”
“我覺得這個疤痕更像我們的勳章……英雄勳章!”
他揚起陽光燦爛的笑臉,展示了他手背的傷痕,模糊的已經看不出字迹。
“是妮蔻,她從斯普勞特教授那裡找來了許多莫特拉鼠汁觸角汁。這些傷口有些疼,但不算什麼。”
赫敏解釋道,我才稍稍安心一些。哈利一直很沉默,他沒有選擇相擁也沒有開口說話。
“隻是這種懲罰的方式,是一種分裂。”
我看向哈利憂心忡忡的眼神說道,我們有一樣的擔憂,甚至會不約而同的将重擔挑在自己身上。他似乎洩了一口氣,肩膀明顯得沉了沉。
“剛才秋·張來看大家,沒人願意理她,聽她解釋。我們受罰了,而她幸免。”
“可她什麼都沒說……”
“我幫不了她,至少我沒長那麼多張嘴。”
哈利用平靜的聲音說道,綠眼睛空洞無神的望着遠處,失焦、悲傷又無力。
“這一切都……怪我……”
“那還怪我們呢!是我們慫恿你做這一切的。”
“是啊,哈利,沒人怪你一點也不。”
赫敏和羅恩說着安慰哈利的話,廊橋上透着微微的涼風。
“是呀,哈利。結局不好,也不全算失敗。”
我們相視之後,倚着廊橋看遠方,眼中盡是無盡的憂傷。刮骨的風吹過,像把軟刀子一樣,卻有着片刻自由輕松的感覺。
一個沙啞的聲音混着風聲響起。
“哈利……”
我們聽到響動後回過頭,隻見看似辛苦憔悴的海格頂着滿是新傷舊傷的龐大身軀站在遠處。
“你們能來一趟嗎?趁着沒人,也許這個空檔不合适……但是……必須現在了。”
“求你了……”
混血巨人的海格盡量弓着背脊,似乎害怕被人發現一樣。他的狀态很糟糕,笑容勉強烏青的眼圈告訴我們他過得并不好。
我們随着海格一路穿過校園,他在草地上邁着大步子時不時回頭看我們有沒有被人跟蹤,以至于我們隻能小跑着跟上他。
“也許,我應該跟海格教授請個病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