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返回有求必應屋,原本隻有幾盞昏黃油燈的教室被銀白色的熒光籠罩。一隻閃亮的水獺從赫敏的魔杖中飛出,直沖沖的撞向了我。
“快看呀!是辛西娅!”
赫敏驚喜的熄滅魔杖,給我一個飛奔來的擁抱。那些銀色的薄霧漸漸消散,有求必應屋驟然如暗夜般壓下來。
“我知道你會回來的……”
屋裡的人都盯着我,我阻止她親昵挽上我的手臂。
“來不及了!烏姆裡奇來了!”
衆人愣在原地,他們盯着我似乎等待我說這是個愚人節項目。
哈利猛地直起身子,憤怒的掃視着呆若木雞的人群,大聲吼道。
“跑呀!”
一聲巨大的爆炸聲響從有求必應屋的石門外傳出,隐約有烏姆裡奇尖細的聲音響起。人群驚恐的奔向另一個出口,原本我和哈利羅恩赫敏三人一齊向走廊末端的盥洗室逃去,卻被紛亂的人群沖散。
“哈利,快跑!”
赫敏的聲音被人流淹沒,耳邊的爆破聲狠狠要将耳膜震碎,伴随着疾跑擦耳而過的風,一顆心髒似乎要沖出胸膛。
亂流中一隻帶着潮濕汗水的手握住了我,哈利的頭發淩亂表情更算不上英勇。可或紅或綠的衣角卻飄向同一方向,夜風裹挾着幾顆細汗滴在衣領。
“你不能帶着我跑,哈利!我們哪也去不了……”
在一處拐角他被絆腿咒擊中,猛然倒了下去,擦着地闆滑行了五六英尺。他呲着牙忍着疼痛,将隐形衣扔給我。
“跑!跑!辛西娅!”
“他在那!他被我擊倒了!”
是德拉科的聲音,随後響起刺耳的尖細聲,在暗夜城堡中有古怪的回響。
“很好,德拉科。斯萊特林加五十分!”
我也無處可躲,無奈接住哈利扔來的隐形衣閃身進了旁邊的男盥洗室。我躲進廁所隔間,裹緊隐形衣警惕的聽着外頭的動靜。
“速速禁锢——”
一陣紛亂的腳步聲逼近,哈利發出痛呼以及不堪入耳的咒罵聲。
“你再去下面看看,圖書館寝室裡那些氣喘籲籲的人,一律不許放過。”
烏姆裡奇用惡毒的語調發号着施令,接下來哈利仿佛被毒蟲蟄咬一樣發出痛苦的聲音。
“波特,這次你就沒那麼走運了。”
似乎是重物落地發出一聲悶響,但我大概猜測是哈利再次栽倒在地。我驚恐又警惕的攥緊魔杖,壓低身子讓自己抑制顫抖。我也想大不了和她拼一場,但這樣确實辜負了哈利讓我先逃命。
“說!和你一起是還有誰?他去了哪裡?”
是潘西的聲音,她悠悠踱步的小高跟聲像一聲聲催命符。哈利沒有說話,烏姆裡奇掐着嗓子笑起來。
“波特先生,告訴我他在哪,我就饒了你。你知道的,乖孩子才配得到寬容。”
慢慢的響起衣料摩擦的窸窣聲,寂靜的夜裡每個人都在等待着他的答案。他聲音略微嘶啞,伴随着急促的喘音。
“那麼…你最不配得到寬容。事實上,也沒人那樣對你。大多數時候,我們隻覺得你像隻穿了衣服的□□。”
清脆的耳光聲喝止了哈利的話,烏姆裡奇唇齒激烈抖動着,她并沒有因為哈利的有意激怒而失去理智。
“你……你……你不必想着激怒我,我一定會抓住你的朋友的。不管是誰……羅恩·韋斯萊或者是赫敏·格蘭傑,總之都是些不清醒的家夥。”
“抓住他們!你們可以使用魔法!抓住一個我會為斯萊特林加上五十分!”
腳步聲再次紛亂起來,我能感受到他們正向盥洗室逼近。
“熒光閃爍——”
潘西率先讓魔杖發出光亮,廁所隔間的門縫裡也隐約透出一絲絲亮光,我能隐隐看見移動的身影。
“潘西,我們能抓住格蘭傑嗎?或者,我們能打赢她嗎?”
達芙妮有些怕黑,她顫巍巍的靠在潘西身後。潘西沒有說話,而是念起來咒語。
“熒光如晝——”
瑩白的光順着縫隙灑進來,達芙妮沒有再說話。
“阿拉霍洞開——”
嘩啦一聲巨響還未及我有所反應,盥洗室裡全部隔間的門被一齊打開。而我真切的被裸露在外面,更難以預料的是,在我隔壁隔間中響起了一聲直沖天際是尖叫聲。随之鋼管發出清冽的破裂聲,柱狀是水花将站在中央的衆人澆透。罪魁禍首桃金娘還在不停的哭泣,她的聲音回蕩不休。
“離開!離開!”
“可惡的鬼魂!”
“霹靂爆炸——”
潘西一甩魔杖熒光熄滅盥洗室再次陷入黑暗,電光火石間門闆碎裂向桃金娘的靈體砸去。桃金娘依舊飄來飄去哭泣不休,事實上她們的攻擊魔咒并沒有對她造成實際上的傷害。桃金娘将她們引向與我相反的方向,不停的魔咒轟炸讓盥洗室的地闆蓄滿了水。
“統統石化——”
一個斯萊特林的六年級生甩出石化咒不慎将低年級石化,尖叫聲徹底引來了烏姆裡奇。
“蠢貨,快把她擡出去!”
她一進來看到這副場景,胖胖的手指攥成拳頭惱羞的砸了砸。桃金娘停止哭泣隻是低低的嗚咽,她一溜煙攥緊馬桶隻敢探出一個腦袋。
“潘西好孩子,沒抓到那狡猾的丫頭嗎?”
“丫頭?是的,這裡似乎并沒有人。不過這該死的鬼魂,将我們都弄濕了。”
烏姆裡奇親切的撫摸潘西的肩膀,潘西高挑清瘦她站在這樣标緻的人兒身邊顯得滑稽異常。她踱步每個隔間,粉色的小皮鞋踩出一朵不小的水花。
“原形立現——”
她已經預料到我會穿着隐形衣了,桃金娘害怕的徹底鑽進馬桶裡。她檢查了桃金娘那幾個隔間後,又繼續向這邊走來。我并不擔心顯形咒,但她又随即加了幾個無聲的惡咒。桃金娘向我探出手勢,示意我跑向她那邊,不得不說這一定是個蠢主意,但沒有什麼比坐以待斃更蠢。
這一段距離算不上近,我小心謹慎的生怕暴露行蹤。卻仍然防不住踩出的水花,這一刻我恨自己不會無聲咒。
“教授,快看地上的水花!”
與潘西的驚呼聲一同的還有一支無聲魔咒,我躲閃不及被咒語擊中撞在洗手池上的鏡子上。利刃般的碎片向我砸下,鏡子破裂的聲音如同雷擊般在黑夜響起,幸虧哈利的隐形衣才免過一劫。強勁的魔咒并沒有讓我一直幸運下去,我的身體重重砸在陶瓷洗手池上,因為沒有任何緩沖我覺得我的五髒六腑随着洗手池一同破碎了。我在蓄着水的地上躺了許久,周遭的水依然滴滴答答的落下如同一場疾風驟雨,直至血水混着髒水殷開了一大片豔色的花。
我的視線模糊耳邊依舊是爆裂的巨響以及尖銳的鳴叫,口腔裡的腥甜湧上來,我顫巍巍的半伏身子。隐形衣滑落在肩膀,它的保護讓我不至于受太嚴重的傷。
“怎麼是……辛西娅……”
清醒過後聽到的第一句話是略帶顫音的達芙妮,在隐形衣的遮蓋下我正握緊我的魔杖。
“教授,斯萊特林會因此被扣分嗎?”
盥洗室很暗,微薄的月光照耀她們身上的珠寶閃着寒光。我看不清潘西的表情,她居高臨下一雙锃亮的黑色高跟緩慢敲擊地面,濺起很小的水花。烏姆裡奇蹲下身子,用粗短的手指将我臉上粘的頭發撫到耳後,露出光潔的臉龐。
“粉身——”
“除你武器——”
纏着平安穗的魔杖在空中翻了幾圈落到了潘西手裡,烏姆裡奇故作親昵的表情一滞瞬間變得兇狠起來,她一巴掌落在我的臉上,火辣辣的痛感讓人異常清醒。如若我真的殺了她,我會被永久關進阿茲卡班去,甚至會被攝魂怪折磨到失去靈魂。世上最棘手的事,就是你的敵人看似是個好人。
我如法炮制的捏着她肥肥的臉蛋,将積壓已久的仇恨化作一口混着污血的口水。她立刻尖叫起來想要施法,我扼住她的手腕将魔杖奪了過來,扔進不遠的馬桶裡,桃金娘還煞有其事的假裝被砸了腦袋。
“啊……你這該死的……小畜生……我的魔杖……”
“你跟我去校長辦公室,張。”
她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這幾個詞的,假意溫和的跟我說道。
“你闖的禍總是那麼令人匪夷所思啊,張……”
珠翠的冽光晃過我的眼瞳,我隻能借着月光隻能瞧見她微蘊水珠的脖頸戴着一枚極綠的挂墜,夜色中正譬如一隻冷血爬行動物的眼。
“你的好運氣用光了……不過,我更擔心德拉科知道你是現在這副樣子,他會是怎樣的神情呢?”
她将我的魔杖重新塞回我的手中,冰涼的手指與紅色的穗子短暫交纏。這樣的傲慢優雅似乎在誰身上見過,是傑瑪·法利學姐我們一年級時的級長,潘西确實是五年級女生裡最适合當級長的人了。
我們出來時哈利正被鎖舌封喉咒封住嘴巴,他沒法掙破身上的任何一個魔咒。幾分鐘後,我們到了校長室門口,烏姆裡奇并沒有費工夫敲門或者說她此刻對鄧布利多教授是深深的不屑,她一隻手抓着我一隻手抓着哈利,這樣徑直闖了進去。
光亮的大門被烏姆裡奇推開的一瞬,屋裡的所有人都看過來,不算小的校長辦公室裡圍滿了人。鄧布利多正表情安詳的坐在紫色高背軟椅上,身後的麥格教授直挺着脊梁,見了我們眼神中的滿溢的憂心。康奈利·福吉揣着手站在爐火旁,堆着肥肉的慈祥臉龐挂着陰險的笑容。還有金斯萊和一個強壯的短發傲羅,當然必不可少的是部長秘書珀西·韋斯萊,他很瘦紅發雀斑是标準的韋斯萊。
今夜畫像們沒有選擇裝睡,而是警覺的注視着下面的動靜。大門被關上,哈利甩開緊緊抓着他的烏姆裡奇,順便也将我解救下來。
“好啊……好啊……”
福吉虛假的笑起來,我看見哈利狠毒的瞪了他一眼。
“我半路截住了他們……他們正找地方藏身,尤其是張小姐很狡猾嘛……但是帕金森那孩子抓住了她……至于波特,馬爾福做的很好!”
烏姆裡奇的語氣帶着惡毒的興奮勁,她說着竟眉飛色舞起來,好似這是多麼大的成功似的。她的邀功也讓福吉很興奮,他贊賞的說道。
“是嗎?我會跟他們的父親表揚他們的。好了,我想你們應該知道自己為什麼在這兒吧?”
我與哈利相望,彼此都微不可查的向對方搖頭。他微微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卻注意到似乎鄧布利多平和的目光也在望向我們,直覺告訴我他不想我們說出來。哈利與我也不謀而合,我們沉默幾乎是同時露出了一個輕蔑的笑。
福吉疑惑的瞪圓了眼鏡,他看了看同樣一臉疑惑的烏姆裡奇,随即用充滿不屑的眼光打量着我,像是一件待價而沽的商品或是一件政績。我感到哈利握住了我有些冰涼的手,他的鎮靜讓我十分安心,他的目光有一瞬落在鄧布利多的肩膀上,慈祥的老人藍色的眼眸似乎在說話。
“那你也不知道烏姆裡奇教授為什麼把你叫到校長辦公室嗎?你沒有違反霍格沃茨的校規嗎?”
“沒有!至少得到我承認的沒有!”
哈利斬釘截鐵的說道。他的掌心微微濕潤,故意否認讓福吉血壓升高也讓哈利承受着不小的心理壓力。
“那麼你也沒聽說過任何非法的學生組織了?”
福吉的手交叉着以勝利者的姿态審視着我們,他的笃定似乎有着确切的原由,不好的預感将我籠罩,我驚恐的抓住哈利的手指并沒有意識到自己使了多大的力氣。
“不知道,先生。”
哈利激烈的咬牙切齒,是對烏姆裡奇與福吉十足的恨意亦或是我真的捏疼了他的手。
烏姆裡奇谄媚的貼在福吉耳邊,用從未有過的柔聲對他說道。
“如果我把檢舉人帶過來,進展會快一點。”
福吉晦澀的眼睛轉了轉,他肯定的點點頭。不一會兒,烏姆裡奇走進屋子,她一手揪着秋一手扯住瑪麗埃塔。她使勁一甩,原本看起來已經飽受折磨的秋被摔在地上,像被随意丢棄的破娃娃。
她看起來憔悴極了,滿臉都是斑駁的淚痕,這讓這張柔美的東方面孔多了幾分楚楚可憐,讓人一看便心頭一緊。
“這真是太魯莽了……”
麥格教授急步将秋扶起來,伸出手臂把她擋在身後。
“親愛的,别害怕,說出來吧就跟剛才一樣。”
烏姆裡奇輕撫瑪麗埃塔的後背,半威脅半誘惑的說着。
“沒事了,部長會嘉獎你的母親的,你是個好孩子。”
“瑪麗埃塔,她的母親是掌管飛路網的艾克莫夫人,你知道的,她幫我們監視霍格沃茨的爐火。”
福吉熱情的迎上去,不顧瑪麗埃塔的抗拒用勁扒開了她捂着臉的雙手。
“别害羞,孩子。讓我們聽一聽,快,擡起頭來。”
然而當福吉真正扒開她的手後,在場的所有人都被下了一跳,福吉連連後退,隻見瑪麗埃塔的臉上長着一串密密麻麻的膿包拼成了“告密生”這個詞。
她哀嚎着嗚咽,再次将臉遮住。我有些于心不忍,原來這就是赫敏說的防止告密的方法,但這也是她咎由自取。哈利的眼睛死死盯着她被袍子遮住的臉,要不是被珀西壓着他一定會去大聲質問。
“快點告訴部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