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輩陳閑餘,拜見外祖父、外祖母,還有二位舅舅、舅母。”
陳閑餘有時候,真的好像有什麼社交牛逼症在身上,見到齊家正堂裡坐着的一行男女老少,都不用張丞相開口介紹,他就麻溜的跪下,行了個跪拜大禮,嘴甜的叫人。
一聽說氣的自己女兒/妹妹/小姑子回娘家的那個憑空冒出來的庶長子上門,特地來興師問罪的齊家一行人:“……”這還讓我們怎麼開口?
他們誰都沒有出聲,仿若沒聽到。其實陳閑餘生母已逝,齊文欣是他嫡母,要是記她名下,這麼叫也沒錯兒,就是太自來熟了。
站在一旁的張元明難得多了絲尴尬,緊随其後心虛的拱拱手,彎腰一禮,簡單叫了句,“嶽父、嶽母。”
“相爺大駕光臨,真是令老夫這寒舍蓬荜生輝呀。”
“嶽父這說的哪裡話,倒叫小婿無地自容了。”張丞相将姿态擺的更低。
“不敢!”坐在首位左邊太師椅上的老人穿着黑色燙金滾邊常服,一身氣勢威嚴肅穆,須發半白,看着精神奕奕,聽到張丞相的話冷笑,“老夫怎麼敢讓相爺無地自容,隻是敢問相爺一句,當初求娶我女兒時說的話可還算數?”
張丞相:“當然算數。”
“那我這大外孫,怎麼好端端的,從知越就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了呢?”
這……
張丞相心下為難,但視線瞥到身旁地上還跪着的陳閑餘,他關心的話先出口了,“嶽父,千錯萬錯都在我,這事還請别牽扯到孩子們身上。能否讓閑餘先起來?”
齊尚書面色更冷了,齊家另外幾人臉色也都是一沉,氣氛變得更加壓抑緊張,陳閑餘覺得自己跪會兒也沒什麼,反倒是張丞相這話不說還好,一說,更像是火上澆油。
他跪着笑對張丞相道:“父親,我跪着比你站着還輕松呢,你可别想讓我從地上起來。”
“噗哧。”現場不知是誰沒忍住,不小心洩了聲笑。
幾人聞聲望過去,是坐在右列下首離陳閑餘最近的一個美婦人,她穿着黃色煙羅錦段裙,頭上簪着幾支簡約又不失華美的簪子,她開口,聲音宛如黃鹂,清麗動聽。
“這孩子,說話還怪好玩的呢公爹。”
拜婦人開口的一打趣,現場的氣氛瞬間緩和了許多,不過她卻也沒說讓陳閑餘起來,或是不起來的話。
因為這個還得齊尚書發話。
齊尚書一慣是知道老二媳婦的,也沒責怪,隻是不輕不重的輕斥他一句,“就你憋不住話兒,喝你的茶去。”
“诶。”婦人笑應了一聲,也沒心情不好。
不過也因為陳閑餘這一開口,順利将齊尚書的視線重新吸引到他身上去。
他虎着臉,硬邦邦地開口,“你起來。”
“是。”陳閑餘麻溜爬起來。
“你說你叫什麼?陳閑餘?”
陳閑餘又應了一個,“是。”
接着就見齊尚書問張丞相,“你給他改的什麼名字?定了嗎?”
其實正常來說,張丞相如果願意認下陳閑餘這個兒子,那改名是必然的,不說名字改掉,那姓是必然要更正過來的。
所以他問的是,之後陳閑餘的名字,畢竟現在這個總要改的,沒什麼記住的必要。
張丞相的回答不算太出乎他的意料,但也略有些不同,他頓了一下,答道:“族譜上書張閑餘之名,記我與文欣名下,平素,口頭上無論張閑餘還是陳閑餘,看他意願。”
陳閑餘适時接話兒,乖巧一笑,“晚輩更想叫陳閑餘多一點兒,這麼多年早叫習慣了。”
?
齊尚書心底一疑,忽而問道,“哪個陳?”
無人發現,張丞相在聽到這個問題時藏于袖中的手一緊。
陳閑餘露出個微笑,目光卻是移向右列之前那個笑出聲來的婦人,“與二舅母同姓,都是耳東陳。”
陳是國姓,隻因開國皇帝曾有言,天下陳姓之人不需避諱這個姓,這才讓陳這個姓在天下變得不那麼稀少。
“你知道我?”
隻是聽到陳閑餘這麼說,齊二少夫人顯然來了幾分興緻。
陳閑餘将什麼都往張丞相身上推,“來之前,聽父親大人簡單說了一些。”
哦,原來如此。
張丞相自然不會拆台,雖然他也不知道陳閑餘是怎麼知道齊二少夫人的,猜可能是他的其他三個孩子私下跟他提過。
“可我聽說,你娘不是叫…石……”
那個名字實在有些難開口,陳閑餘很體貼的主動接過話去,“石大花。”
嗯,就是叫這個名字。
這名字确實很土,齊家人甫一聽到的時候,都表示被土到了,難以想象頂着這麼個名字的女子是幅怎樣的姿容,不然怎麼還叫張元明跟她有了孩子?
“我問你真名。”齊尚書不緊不慢地喝了口茶,打定主意今天必須盤問出陳閑餘的底細,不然他怎麼放心他女兒回去張相府。
陳閑餘:“晚輩說的就是實話,我娘真叫石大花。”
“行啦。”張丞相适時出聲制止兩人的交談,他已經看出自家嶽丈對陳閑餘的身份起了疑,不想再糾纏下去。
一開口,齊尚書目光便投向他這個女婿,張丞相歎了口氣,直接開口,“嶽父,閑餘确實是我的孩子,這一點我可以确定,您不用懷疑他的身份。”
“我今天來,是來接文欣回去的,七天後,相府要為閑餘舉辦認祖歸宗的儀式,需要她這位嫡母出席。”
“陳閑餘,是我相府長子的事,定了,不可能有變。如果文欣不願回家,那便繼續住在尚書府吧,隻是有勞嶽父嶽母好好照顧,她怪我,我認。”
“閑餘,我們走。”張丞相知道自己這麼說齊家人會生氣,齊文欣怕是更不願意跟他回去,隻是陳閑餘身份的事萬萬不能曝露。
他彎腰去拉陳閑餘起來,也不管堂中齊家人聽完他這番話臉上的震驚憤怒,還有躲在後室的人的傷心。
隻是還不等齊尚書罵人,陳閑餘先滿臉震驚的抱住了他腿,放開嗓門嚎,“不!我不走!我們今天是來請母親回家的,爹你咋能這麼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