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口才,當初是怎麼求娶到我嫡母這麼溫柔大方、美麗動人善解人意又博才多藝的大小姐的?”
最後陳閑餘來了個一錘定音,為自己大逆不道的發言做了個收尾,“爹你是走狗屎運了吧!”
“砰——”忍無可忍,無須再忍,就算陳閑餘的身份再怎麼不凡,張丞相被激的氣血上湧,還是沒忍住一巴掌糊他腦殼上。
“胡說八道!都二十歲的人了,嘴上還沒個把門兒的?!”
眼看他又要再來第二下,陳閑餘動作别提多迅速了,麻溜的就地一滾,蹲在地上抱頭求救,“母親救我啊!爹要把我打死了!!”
“住手!”
張夫人的聲音從後堂傳來,然後正鬧成一團的父子二子同時朝那個方向看去。
隻見多日不見的張夫人齊文欣正邁着不緊不慢的步子從後堂步出,隻是那張面容姣好的臉上布滿寒霜,走出來後,隻冷冷的掃了眼張丞相,看得後者将到了嘴邊的“夫人”二字咽了下去,不敢吱聲。
她站在陳閑餘面前,看他小心翼翼将抱着頭的手放下,擡頭看她。
“文欣,你就是不回張相府,你爹我無論如何都是養得起你的,尚書府在,你的家就始終在。”
齊文欣眼中濕潤,鼻頭一酸,好險沒掉下淚來,隻是瞥見一旁一站一蹲的兩人,她臉色又冷了下來。
向着高堂上的父母款款一禮,齊文欣緩緩說道:“父親不用擔心我,此事,女兒想自己做主。”
“你叫我母親?”
陳閑餘先是一愣,像是沒反應過來,隻是對上齊文欣的視線,嘴上還是怔怔應道:“是啊。”
“那你娘石大花呢?你不過才跟我見了幾面?就将我誇得天花亂墜的,那比之你親娘如何?”
這不管放哪個人身上都是個送命題。
陳閑餘卻思考了不過須臾,而後還是蹲在地上,答道:“你們不能相比較的,一個是我現在的母親,一個是一輩子的娘。”
“一輩子不也包括你将來?如果非要讓你選一個呢?”
“夫人……”張丞相剛想開口,都不等張夫人張嘴,陳閑餘就給他這位老子的話給厥了回去。
“你閉嘴,不會說話就别說。”
張丞相臉黑了,手掌心又開始癢:“……”
一旁的齊家幾人看得直想笑,但氣氛還是挺嚴肅的,到底是笑不出來。
他們也算是看出來了,張丞相對陳閑餘很看重,陳閑餘成他相府長子的事兒鐵闆釘釘,不可能變。所以,如果齊文欣還不想讓這個家散,她就不得不做出讓步。
陳閑餘應付完張丞相,再次擡頭對上張夫人的視線,隻是這次陳閑餘可憐兮兮的伸出手,小心的拉住張夫人的一截袖角,聲音裡也滿是可憐和忐忑。
“是真不能比的。母親,您就收下我這個兒子吧,好不好?”
“我知道認下我,讓母親受委屈了。一輩子太長,我能不能現在先當一下您兒子?我保證孝順聽話,就五年、最長十年時間,我要是不給您掙個天下女人都羨慕的诰命封号回來,我就去死,到時您也可不繼續認我這個兒子,我絕無怨言。”
?!
在場人都是怔住,還有詫異。隻有陳閑餘知曉,如果到時的他不能兌現諾言,隻能說明,他敗了,結果難逃一個死字。
“我憑什麼信你?”
哪怕是陳閑餘賭上性命的許諾補償,齊文欣依舊冷着臉,一幅不為所動的樣子,被陳閑餘拉住衣袖的手卻沒有甩開他。
陳閑餘笑的乖巧,“就憑是我啊,我是陳閑餘,我表字無一,萬裡無一的無一。”
齊尚書眼皮兒一跳,看向同樣怔住不知在想什麼的張丞相,拿捏不準是這小子油嘴滑舌說的不着調的大話,還是認真的?
他看好的這一代京中優秀子弟不少,但還沒哪個敢說這種大話。
這個陳閑餘……
“好。”
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齊文欣,隻見這位相府嫡母身姿站得筆直,優雅中又帶着幾分冷淡,隻是她答應後說出的話卻與她此刻溫婉大方的模樣有些不符。
她伸出一隻手,動作輕柔地摸摸陳閑餘的頭,面上帶着微笑,那笑卻怎麼看都有幾分的危險。
“好,我同意了,能白得你這麼個孝順兒子,我高興都來不及。隻是,這話是你自己說的,日後你要是也敢騙我,我、就、宰、了、你!”
為什麼還有個‘也’,因為此刻張夫人宰人的眼神就刀向了張丞相。
陳閑餘:“……”一動也不敢動。
張丞相:“……”我也不敢動。
但此事中,無疑是張夫人選擇了讓步。
“回家!”
随着齊文欣利落的一聲,她率先回身向高堂上的父親母親行禮告别,張家父子二人卻隻來得及也匆忙行上一禮,就趕緊追着齊文欣而去。
一個焦急叫着,“夫人等等我。”
另一個歡喜的喊着,“母親您小心腳下,小心别摔着了,千萬當心慢着些。”
一個慫、一個狗腿;一個隻會惹人生氣,一個隻會哄人高興。
這,怎麼不能說是親父子倆呢?
至少長相上,看着似乎也有個幾分像不是嗎?
“今天的事兒,誰都不準說出去,出了這個門兒,我不想聽到一點關于今日之事的風聲。”
“七日後,陳閑餘認祖歸宗,往後他也隻文欣一個母親,那天我們都去。”
等周圍徹底安靜下來,一室寂靜中,忽聽坐在上首的齊尚書發話。
下首的兒子兒媳雖然疑惑驚異,但也沒有人提反對意見,均從椅子上站起身,颔首一禮,“是,父親/公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