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留,看,這就是你的名字。”
“娘教你,這兩個字是這麼寫。”
布置溫馨而不失精緻的宮殿裡,穿着大紅色宮裝、頭上戴着鳳钗的麗人,摟着小小的孩子坐在書案後,握着他的手一筆一劃慢慢在紙上寫他的名字。
“母後,為什麼我的名字是三個字,皇兄們都是雙字?”
婦人懷中是一個臉蛋白皙,長相可愛的男孩,約莫四五歲的樣子,皺着小巧的眉頭,不解的問女人。
“因為,這是不留自己給自己定的名字啊,你的皇兄們抓阄都隻抓到單字為名,隻有你,一抓卻正好抓到兩個字。不留,也是老天給取的名。”
女人看着因為寫名字都要比其他的兄長多寫一個字而苦大仇深的兒子,笑的合不攏嘴,溫暖的手掌落在孩子的頭上,聲音輕柔的告訴他:“不留,你的名字是天注定,永遠不要因為任何東西,而去讨厭自己的名字。”
“陳不留,是獨一無二的。”
溫暖的聲音過後,畫面一變,是大門緊閉的宮殿。
殿内,女人蹲下身,握住男孩的手,神色認真而鎮定的告訴他說:“不留,你記住,如果母後這次出宮不能平安返回,你一定要趕緊出宮,人手和出宮的路線母後早已安排好了。”
“到時候你就跟着桃宛一起生活。”
“從今往後,你叫——陳閑餘。”
八歲的孩子在女人蹲下後,身高已經比她高了,定定的望着她。
直到畫面最後定格在男孩那張稚嫩卻熟悉的臉上,陳閑餘醒了。
其實在女人說出這話前,稚嫩的孩童還曾問過她一個問題:
‘這個世界,既然有母後一個穿越者,還會不會有第二個、第三個?’
昏暗的床帳後,躺在床上的青年将胳膊搭在額頭上,被寝衣寬大的袖擺遮住的面龐上,嘴唇翕動着,無聲的重複了一遍當年的那個問題。
也就是這一問,讓當年的皇後改變了計劃。
真正的陳不留留在了宮裡,并沒像原劇情那樣,在皇後出行那天被她帶在身邊,而是在皇後的死訊傳回宮後,走另一條路線逃出了皇城。
帶在皇後身邊的,不過是一個替身罷了。一個代表他,繼續走原劇情的替身。
金鱗閣裡,正屋的檐下,陳閑餘提着一壺酒坐在木欄上,仰頭望着天邊朦胧的月亮,口中呢喃着,“二十載來母相護,弱冠還朝報此恩。”
娘,你死了,我總是要為你報仇的。
縱使,你會不高興;縱使,陳閑餘此後不再有閑餘。
這就是陳閑餘誰也不知道的第三個秘密:他娘是穿越者,很早就穿來了,他是穿越者生的崽兒。
知道劇情的可不一定都要是穿越者,有一個穿越而來且知道劇情的娘,作為她的兒子,他也可以從她口中得知所有劇情,甚至還有穿越者口中的現代生活是怎樣的。
“你覺得這三個人,哪個做司天監監正的位子更好?”
夜裡,正要就寝時,順貴妃正要伺候甯帝脫下外衫,對方忽然從袖中掏出一張紙來遞到她面前。
順貴妃隻似無意的掃了眼紙上寫着的三個名字,卻并不接過,而是躬身退後兩步,低頭彎腰作恭順狀,“後宮不得幹政,陛下覺得哪個好就是哪個好,臣妾豈敢評頭論足。”
甯帝于是将紙随意的放在手邊的梳妝台上,随口道,“也罷,不該問你,要問也是問錦兒。”
他随手将外袍脫去,順貴妃低着頭,卻像頭頂長了眼睛,恭敬且自然的伸手将外袍接過,然後挂到一旁的架子上。
甯帝一邊朝床榻走去,一邊說道,“他長大了,主意大的很呐。”
說罷,就上床休息去了。
半夜,順貴妃趁着他睡下,悄悄來到外殿。
回頭看了眼床幔後依然還在沉睡的帝王,招了招手,輕聲在貼身大宮女耳邊說了句什麼,後者聞令趕緊退下。
她知道,怕是最近朝中就司天監監正這個位置争的厲害,他們一派的人想要推自己人上位的心強烈了點兒,再加之之前高興陽欺君的緣故,這才使帝王更加不滿,于是今晚特意來點她。
果然,第二天上朝時,三皇子一黨的人不再提司天監監正的人選之事,但大皇子一黨并未得到帝王的提醒,還在推舉他們的人上位。
于是,午後,司天監監正的人選敲定了。
是一個對衆朝臣來說,名字有些陌生的人——李元兆。
這人之前在司天監不顯山不露水,甚至沒聽說幹出什麼大的實績,卻不知為何,突然被甯帝看中,算是爆了個冷門兒。
大皇子和三皇子的人都沒能頂上這個位置去。
“不留,你如何提前料到是這位大人當選?”
因為作者是這麼寫的啊,劇情終于對上了,趙言很高興。
之前他和施懷劍也就此事讨論過,最後人選出來,果然是這人。
“舅舅,父皇最不喜有人左右他的決定。”他回憶着原書中交代的原因,意有所指的說道:“最近大皇兄和三皇兄跳的太高了。”
于是施懷劍便懂了。
他很高興陳不留能有這麼高的政治敏銳度,也十分聰慧,很是欣慰。
“不日你就要入朝參政了,能有這份聰明,舅舅很高興。”
趙言露出淺淺的笑,似很腼腆的模樣。
陳不留出宮在施府小住了幾日,今日他便要回宮了,臨别前,施懷劍送了他一把很鋒利的匕首,做護身用。
剛進宮,他便找去了司天監,主要是去問問,他和女主的婚期,算好日子了沒有。
本來這事兒該高興陽親自來辦,但不巧,前段時間他自身難保,因此這事兒也就被耽擱了下來,禮部尚書也是一顆心全挂在他兒子身上,更是沒空來盯此事。
于是,陳不留今日之行注定隻能得到一個答案,否。
“李大人,本王和謝三小姐的婚期之事就交給你了,望能盡快算個好日子出來。”
“一定、一定。”李元兆恭恭敬敬地笑着送走陳不留,轉頭兒,臉上的笑容垮下去。
李元兆感到頭大,這剛上任就接了個大活兒,要是日子沒算好、成婚那天再出什麼幺蛾子,是不是他就得和高興陽一樣被陛下遷怒了?
是的,突然升官兒的李元兆其實也沒搞明白高興陽被罷官的真實原因,更搞不明白自己升官的原因。
隻當自己走了狗屎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