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想問的話。
如果說要有,遲蘊在現在很想問的一句話大概是……為什麼會喜歡她?
和蔣逢在一起這段時間,她能知道他是真的喜歡她,蔣逢這樣的人不會和謊言挂鈎,因為他根本就不屑說謊。
遲蘊最終沒問出口。
傍晚時,遲蘊向高管家要了點酒喝。
高管家會答應,不用想也知道是蔣逢的授意,腦袋糊裡糊塗的遲蘊坐在陽台的藤椅上喝酒,她試圖在這個夜晚把自己再喝醉一次。
陽台上的藤椅秋千是蔣逢特意安的,遲蘊一度很喜歡一個人待在這裡,傍晚的時候,風輕輕地吹,伴着天邊的晚霞,風推着秋千在空中慢悠悠地晃。
這對遲蘊來說是非常放松非常惬意的一件事。
她喝得半醉時,蔣逢才出來。
她如果想喝醉,那醉一點也好,苦悶的心情總要發洩的,不要憋在心裡。
他手上拿了一條毯子,搭在手肘上,走到遲蘊身邊,他把毯子披在她身上,蓋好。
靠近她就聞到酒味了,比之前聞到過的都濃。
心情一不好就喝酒,真是個小酒鬼。
蔣逢在她對面的長椅上坐下。
他坐下時略放松,腰背微彎,和遲蘊就半米遠的距離,因為坐得比她低,蔣逢腰又沒挺那麼直,兩人看起來是平視的。
遲蘊看着他,眼神有點可憐,像一根細小的針紮在了他心裡,蔣逢深吸了一口氣,緩下來這陣心情,才慢慢開口:“現在跟你說話,你願意聽嗎?”
遲蘊沒點頭也沒搖頭,看起來是被酒喝蒙了,好幾秒後問:“說什麼?”
是這件事,蔣逢會好好跟她說一下。
從相逢開始。
他真正的心情從相逢開始。
當時的面試他全程都在,隻不過因為忙不能到現場,于是在鏡頭後面默默看着。
那天面試了很多人,他印象已經有點模糊,隻記得鏡頭裡突然出現遲蘊時,他一眼認出來了她。
隔着鏡頭,甚至有點遠的距離,他一眼認出,并且确定是她。
當時他已經在看她的簡曆。
遲蘊,他當然還記得她叫遲蘊。
很可愛的名字,他記得很清楚。
心動是一瞬間,妄念卻需要無數個心動來催發,他看着攝像頭那邊的人,決定了要錄用她。
讓她到他身邊來。
他到這個年紀,和父親的對抗都已經淡去,沒什麼事能再勾起他興趣,遲蘊的出現打破了這種淡漠和寂靜。
“你剛來到這裡的那段時間,我一直在反複看你面試時的視頻,不知道看了多少次,結束,重播,又結束,再重播,一遍又一遍。”
蔣逢意識到自己這種行為接近于變态行徑,聽她說話時的聲音,看她面試時認真又小心翼翼的樣子,從視頻裡的她反複去想一年前那個晚上。
那天他坐在書房,她第一次來見他,來找他道歉,當時他就正在看那段視頻,眼前的人怕他怕得瑟瑟發抖,根本不敢正眼看他,更加不知道他面前的電腦裡放的是她。
“如果要說的話,那一面之後,我就布下了這個局。”
一個用來誘捕可愛遲蘊的局。
但蔣逢更希望理解為,是他在追她。
知道她有男朋友,知道她完全不記得他,還絞盡腦汁地想辦法,想讓她完全待到他身邊來。
隻待在他身邊。
“蘊蘊,很多事情都不是偶然,有我操控的成分在,我也承認,我心思不純,甚至有所謂的陰暗想法,在你不知道的時候,我太多次頻頻看向你,然後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惡念。”
他用惡念來形容自己的想法,是他也在譴責自己,到這個年紀的人,對一個剛畢業的小姑娘用盡手段。
他真算不得光彩。
就像黑暗裡蜿蜒爬行的動物,隻有在她看不見的地方才敢稍微露出點情緒,嫉妒的,占有的,不堪的。
幾乎都有。
遲蘊眉頭蹙起:“操控?”
蔣逢坦然地點頭。
說起來有很多,在她淋雨時故意讓她留下來,騙她說離開卻在她睡着時偷偷看她,她還回來的西裝,即使她洗過上面依舊有她的味道,這能在他獨處時安撫他的心情——像她在一樣。
還有。
她落下的手鍊故意不還,等她主動聯系,幾番來回後才裝作終于找到還給她,還就還了,還放進他特地準備的盒子裡,不僅是為了顯得他妥帖,更為了讓她心中有一份放不下在。
再有那些有意無意,就不用多說,是他用盡了心思靠近她,和她多接觸,在那些接觸裡觀察她的反應,那時候的蔣逢,就像叢林裡準備狩獵的獅子,他收起爪牙,步步為營,等待他的獵物最終落入他的捕食區。
蔣逢甚至沒有避諱,遲蘊會這麼快分手,也有他的原因。
那些裝作大度引導者的循循善誘,和略使手段的離間計,是他在對他父親商戰時都不會用的低劣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