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劑師!”
“?我嗎?”
“你不是藥劑師嗎?”
“…别登月碰瓷,我不配。”
能夠讓常年霸榜化學院首席的某人自稱不配藥劑師這個稱号這回事,就不得不提起某位痛失本名的藥劑師了。
“很抱歉,希洛爾家族不歡迎叛徒。”
暴雨傾瀉而下的夜晚,在這個油燈還沒有進入每家每戶的時代,半夜高速行駛的汽車明目張膽的帶着蛇與玫瑰的家徽。
民居裡被吵醒的人原本的起床氣在認清上面刻畫着什麼之後,怒氣煙消雲散,拉緊了窗簾,轉為慶幸。
今夜的希洛爾家族将用叛徒的血液清洗家族的榮耀,也是新上任的希洛爾家主意在震懾之舉,他坐在裝飾最奢華的車内,閉目養神,聽着周圍傳來下屬們一回一應的呼喊,此次行動在深夜落幕,宣告大獲成功。
“搞什麼啊?”
巷子口的路燈早在三個月前便在調皮孩童們的玩鬧下被石塊損壞,昏暗的巷子裡本來就處于淺眠狀态的某人被汽車的轟鳴吵醒,連日來投心研究的好心情也被破壞殆盡。環顧四周,另一人在他的指令下出去探查,此刻這裡隻有他一人,臉上不耐之色更甚。
将脫下當做簡單被褥的長風衣再度披回身上,行走至巷口隐蔽處,正巧車輛疾馳而過,車燈短暫的照亮了巷口,猝不及防被閃到眼睛的人眯起雙眼看去,隻看見随着聲音再次遠去的車影。
“先生?”不遠處傳來輕微的聲音,由遠及近的接近這條巷子,熟悉的腳步帶來那人有些擔憂的聲音,站在巷口的人偏頭看去。
在路燈的照耀下,那人輪毂分明的面龐被陰影一分為二,眼中的擔憂卻依舊清晰可見,上前幾步,略微壓低聲音:“先生怎麼出來了?今夜的車流是希洛爾家族在剿滅家族裡的叛徒,打擾到先生休息了嗎?”
“我看到帶着家主的車從這條路往那邊去了,下半夜看來是平靜了。”被稱作先生的人從巷口走了出來,朦胧的光線照着他的臉,隐約能看出其稚嫩的模樣,遠遠不是該被稱為“先生”的年紀,擺擺手,神色有些厭倦與困頓,往今夜短暫的休息處走,聲音淺薄清淡。
對話的兩個人稱呼間身份的倒差有些荒謬,隻是兩人你一言我一語間均沒覺得有哪裡不對,外頭那人隻是如往常一般點頭,續上了下半夜的守夜。
這個時代大半夜還在外頭活動的人都不是所謂的平民得罪得起的,也更不會有人如他們這般随便找了個巷子便度過了到達陌生地界的第一夜。
“朱燿,叫我懷特。”
看着巷口外越來越亮,直至照進巷子裡的陽光,守了一夜的朱燿聽到此話先是一頓,擡頭對上懷特先生不容置疑的眼神,張口卻什麼也沒能說出來,眼神中盡是糾結。
“在這裡你叫我先生,可是要出事兒的,對了,你要不先去找份工作?我看那邊那間偵探事務所就挺好。”
順着懷特先生的話,朱燿朝周邊掃視一圈,最後落在街道盡頭一家牆壁漆成墨綠色的偵探事務所,此刻一名匆匆忙忙跑動的少女抱着面包袋敲響了事務所的大門,不過片刻,大門被拉開,裡面出來一名身着偵探服飾的青年,臉色冷靜卻在看到門外的少女時,表情變得有些無奈,兩人不知道聊了些什麼,突然一起轉頭朝這邊看來,卻隻看到空無一人的巷口。
“你确定你剛剛看到那站着有人在看這裡?”青年接過少女手上的面包袋,眯起眼仔細問道。
“你不也感受到了嗎?人家都走了,還不讓我進去嗎?”少女的聲音清脆靈動,像隻活潑的黃莺。這件事情再糾結下去也無益,在朱耀的眼中,兩人交談過後進了偵探事務所,走在後面的青年,關上了事務所的大門。
“那先生…先生?”朱燿朝巷子裡看去,想向先生詢問些什麼,卻在看見空無一人的巷子裡時猛然一驚,急忙沖到了巷口,左右觀望。
懷特站在街道盡頭拐角處,在朱燿看向這邊時朝他招了招手,随即轉向走進了另一條大街。朱燿并不是離開他就無法獨自思考的木偶,正巧在這個帶着些許魔法痕迹的世界,他對于接着探索化學一道這件事很有興趣。
在此之前…
懷特把目光挪到了熱鬧的市集,人來人往之中,良好的視力讓他看到了裡面一些。有關于招募助手又或者其他細碎事物的雇傭招聘,以及在旁邊無人上前的,衣服上各處佩戴着各自家徽圖案的招募實驗助手的招聘。
他需要一個能在短期内維持生計的手段。
“魔法嗎……”在這個尚且處于法則末期的世界,科技如曆史軌迹向前發展,魔法的存在卻将文明拉扯在了一個微妙的階段。
這個國度有女皇統治,有貴族與平民之分,貴族掌握着大部分财富,并聽命于女皇,手中握有各個産業命脈,其中幾個家族手中所持有的有關于化學的高端研究是便入了懷特的眼,而這幾個家族對于化學元煉金術并合的運用造就了這個世界上流社會對于美容養顔,長生不老,甚至綿延益壽的狂熱追求。
自古以來,上位者對于長生不老的追求便源源不斷,絡繹不絕,懷特不在乎這個,他隻在乎要想在這個世界拿到那些最頂尖的資源,自己必須要選擇一個家族加入旗下,甚至發揮出足夠讓那些家族心甘情願給他供給材料的價值。
而懷特隻為自己的興趣付出,在此之外,要想以化學天賦及産品獲得地位,那就隻能通過在這個時代盛行的貴族學院。
手上剩餘的一些藥劑尚且還夠用,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哪怕是最小的一個貴族,家中所持有的資源也遠不是平民聚集的偵探研究所所能供給的。
三個月後,懷特以特邀藥劑師的身份進入當地一所貴族學院給尚且不知天高地厚的學生們上課。
“先生…要去教導那些愚昧無知的人嗎?”在賽場被懷特一時興起救下的遺民,自再次有記憶便由先生以及其同伴所教導,一時無岔間,懷特竟然沒注意到朱燿對外界的認知以及三觀産生了不可控的偏差。
“先生?”坐在偵探事務所的皮革沙發上,朱燿第一次被懷特先生用這種審視的目光看着,有些不自在的喊到。
“我以為你和偵探先生和助手小姐會成為還不錯的朋友。”懷特放下手中招待客人的茶杯,語氣平鋪直叙,坐在對面的朱燿卻猛然擡頭,驚愕的看着坐在對面的少年,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嘿,我就說你口中的先生也會同意我對你的觀點。”一旁光明正大聽了好一會兒的助手小姐眉目鮮明,聽到這個。與自己和偵探先生相同的評價出自先生口中時,頓時感覺前幾日受的氣都一起消散,心情都晴朗了起來。
“是我之前沉迷于研究,疏于對朱燿的教育,很抱歉給你們添了這麼大的麻煩。”懷特揉了揉眉心,偵探先生能夠在他進門的時候給他倒上這一杯待客的茶已經是極限,朱燿的性格出現了重大的破綻,還是需要帶在身邊進行教導。
“倒也沒有你說的這麼嚴重。”助手小姐看着一副做錯事小孩子模樣的朱燿,面對着這個似乎與自己同齡的青年,眨了眨眼,努力挽回道。
朱燿對于事物的判斷都很準确,再加入偵探事務所充當另一名助手的這幾天,雖然鬧了一點生活上的烏龍,但在幫助偵探先生追擊犯人甚至直覺鎖定證據方面都極為出色,很快便被納入了事務所内部人員。
“…看來你們相處的不錯。”聽完助手小姐講的故事,後面到來的偵探先生也在不時進行補充。懷特将已經冷掉的茶一飲而盡,站起身,把一封委托信連同有些厚實的信封放在桌面上,戴上了新買的帽子:“那這些日子,朱燿就算是麻煩你們了,我這邊也不好再帶着他。”
“時候也不早了,鍋裡的奶油蘑菇湯正好,懷特先生不如留下來與我們一起共進晚餐如何?”
向來沒有人會對懷特發出如此邀請,這讓他愣了一下,總歸今晚再回去,化學實驗室也已經上鎖,倒不如答應下來蹭一頓晚飯,也好觀察一下事務所内部究竟如何。
熱情開朗心思敏銳的助手小姐,和沉默寡言但是靠譜的偵探先生,真要說起來,倒是很容易和人打好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