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之後,拿着手做的小餅幹,直到接觸到屋外冷冽的空氣,懷特這才發覺自己接到了,下次有空再一起聚餐的約定,倒是不怕他的一身冷氣。
那,就下次再來吧,帶上聖誕餅幹。
一來二去,小半年已經過去了,懷特先生的名字在貴族學院的學員們口中流傳,那個有着一身真本事的特邀藥劑師,在給學員們講課的時候,雖大部分知識點深奧,但總能給學生們三言兩語間淺入深出,哪怕一節課到了最後所有學員基本上都感覺頭昏腦脹,但是看着講台上懷特先生那“你們不會連這麼講都學不會吧”理所當然的表情,大家也都咬着牙過了下來,時間一長,所有人都發現自己的理論知識方面得到了極大的長見。
不是沒有人想着家族背後的背景對背景空白的懷特先生動了點小心思,但多數都不了了之,而少數被其他學員所知曉的便是接到了退學通知書後再無音信。
“懷特先生好厲害啊!”擁有着真材實料的人。在日常生活方面總是會被知曉的人理解那份高傲,深入了解下來,兩人明白所謂的對外高冷隻是懷特深愛化學與煉金這一道,無心在對其他的人際交往費力,就如同今夜前來偵探事務所聚餐的懷特,從懷裡拿出了數封各個家族對他發出的進入化學實驗室的邀請函,其中還包括了如今風頭正盛的希洛爾家族。
希洛爾家族靠化學試劑發迹,後祖父跟女皇善戰有功,得了一個公爵的名頭,所推出的藥劑産品深受廣大上遊社會的歡迎,到了如今,這一代已經傳承了三代,新上任的希洛爾公爵是第四代,雖沒有傳承祖上優秀的化學天賦,但對于如何經營上流社會的明謀暗算,卻是獨有一道,将希洛爾家族經營的再上一層樓,是個極為有手段的人。
“哦,就是和陰謀家差不多?”懷特看着在他的提議下放到餐廳上逐漸煮開的湯鍋,期盼着裡面的肉轉熟,在将希洛爾公爵那恐怖的名頭與自己所熟悉的排名相互比較,毫不在意的将其抛之腦後。
别說隻是類似陰謀家,就算是排名第一的陰謀家,要想得到他的藥劑,也還是隻能老老實實的和他以物易物,真要認真起來,誰死誰活還不一定呢。
“但希洛爾公爵一定很希望得到一位新的有天賦的化學研究員。”說到自己所熟悉的領域,懷特和朱燿被偵探先生嚴肅的口吻所吸引,轉頭一起看過來,卻隻看見了面色冷峻的偵探先生。
“由上一任希洛爾公爵所主持的對人體實驗藥劑一直隐于地下,我和溫迪追查許久也隻得到了一個代号‘海拉’,據之前的調查員傳回來的消息,這場實驗的實驗進度已經停滞很久了。”
“也就是說我在集市上所看到的有關于希洛爾家族對于化學研究員的招聘是真的?不單單隻是為了挑選倒黴的實驗體。”懷特挑眉,語氣輕挑的說道。
光從“海拉”這個名字,不難想象在這個暫且有一些魔法存在的世界,希洛爾家族希望研究出一款活死人肉白骨的藥劑,這要是放到賽場,收集各種奇葩藥劑的積分商店,恐怕也要被貼個稀世的标簽。
隻可惜那瓶被标以天價的複活藥劑沒有如塞方期望的,引起選手們的警惕與反目,隻是得來了一緻的蔑視和挑剔的目光——賽場上聚集了太多太多各種各樣的天才,你一言我便懂的默契,自己所認知到的世界被理所當然的認同,這種感覺可比一瓶簡簡單單的藥劑再美妙不過了。
更何況。
懷特本人是一個藥劑學上的奇葩,本人生于連化學這個詞都沒有出現的年代,被瘋瘋癫癫的姨奶作為家族繼承人培養,用瘋癫的愛意培養出一個在自由與愛中誕生的靈魂。
“她都能夠将那年高燒不退的被選定家族繼承人依然交給賽方,力抗衆議,讓我在比賽場修養兩年,回去之後對于我口中新興的名詞沒有任何異議,嚴格按照之前的學習進度,讓我将漏下的課程全部補上,光這點,她就遠高于當世凡人之上。”
姨奶在懷特的心中占據一個獨一無二的地位,是不管到了哪個世界,都會乖乖在離開之前給買伴手禮的姨奶。
愛與自由加上獨特敏銳的嗅覺和超高的天賦會造成什麼呢?是在化學領域的無邊想象,是你想他做的頂級理解。
活死人肉白骨的藥劑而已,又不是要從dna開始複活。還别說,賽方不信邪的為了挑戰藥劑師的稱号,硬是給藥劑師逼的幹生物化學去了,對着那遺留下來,甚至不是完整的dna鍊條口吐芬芳,把火氣全部蔓延到了被複活出來的人身上。
哦,大約是有些事情是哪怕刻在dna之中也不能忘記的,被複活出來的人還帶着離開之前的記憶,被惡劣的藥劑師帶在身邊,成為他身邊最忠實的擁護。
有什麼了不起的。懷特漫不經心的想着,一邊伸手揪住了朱燿的一邊臉頰,看着這人停下喝湯的動作,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懷特,得了他一個笑之後又一頭霧水的繼續喝湯。
也正是那一場堪稱巅峰的比賽直播,哪怕之後記錄莫名被損毀,也沒有任何人再去把藥劑師這個稱号放到其他人身上。藥劑師這個名字成了懷特獨有的,甚至代替了他原本的姓名,成了周圍人稱呼他的名祎。
痛失本名的藥劑師對此感到很不滿,但抗議着抗議着也就習慣了,這麼叫就這麼叫吧,總歸姨奶知道是我。
“…邀請您參與關于‘海拉’的實驗。”拆開這封來自希洛爾家族的邀請函,懷特坐在路邊的皮沙發上,念着信上的内容,說到海拉這兩個字的時候,特地咬重了聲音,吸引來了各做各事的偵探和助手。
“懷特先生,你要去嗎?”坐在壁爐旁烤火的青年是一副剛成年,還帶着些許青澀的模樣,身上漫不經心的氣質,卻訴說着他那遠超同齡人的成就,即使不得其一二,光從朱燿的口中以及學們的贊歎就能看出,懷特本人對于化學的熱愛。
“去,為什麼不去。”維持這副成年軀體的藥劑在昨夜已經飲下了最後一瓶,未成年人的體态實在引人懷疑,當務之急是需要到希洛爾家族實驗室裡尋找有沒有能夠代替的材料,急着成年這件事真的是賽方大部分研究員的常态了。
沒到成年,會議上甚至連酒飲都不提供,怪讓人可惜的。
略微有一點酒鬼屬性,但被姨奶強行制止的懷特如此想到。
理論存在,實踐開始,懷特經常處于如此一個狀态。在提着他的寶貝手提箱來到希洛爾家族莊園的時候,他還跟在管家身邊贊歎着這座莊園如此龐大,甚至連給傭人所居住的都有獨一棟樓。
但很快他就笑不出來了。
“管家先生的意思是,我在的實驗室,不僅是這棟樓的三樓,甚至是我一個人獨一層三樓?”懷特習慣了特殊待遇不代表他對特殊待遇的敏感性不了解。看着管家那帶着禮貌性的微笑,用眼神詢問他還有什麼事情的模樣,懷特沒有再問什麼,隻是推了推眼鏡的邊框,接着詢問管家食堂以及住宿在哪裡。
化學所需要的基礎設備都那樣,頂尖設備的差距對懷特來說經常變化,也熟悉适應這種變化,隻是特殊待遇而已,隻是工作量可能不妙而已,他還能接受。
“您的意思是,我作為一名希洛爾家族剛剛入職的化學研究員,沒有與其他同事住在一個宿舍,而是需要住在這裡,離實驗室有30分鐘路程的主宅?”看着管家那神态自若,甚至帶着些理所當然的表情,懷特第一次感覺自己的三觀有點崩裂,有點懷疑起自己的世界觀。
這世界的人都這麼颠的嗎?
抱着第一次産生的這種疑問,懷特敷衍的在碩大的房間轉了一圈,再次出來時,看着管家疑惑的盯着自己手中沒有放下的手提箱,懷特三言兩語打發了過去,心中暗暗堅定了之後直接睡在休息室的想法。
在這個年代的實驗室休息,頂多比那些星際頂尖的實驗室多了一點危險,少了那點防護,隻要小心謹慎操作,不會有威脅性命的可能,但住在這住宅那可就…呵。
提着手提箱,懷特就這麼跟着管家,聽他介紹了住宅内大部分的功能區,直到最後快要走不動的時候,管家先生帶着他又回到了三樓,敲開了那以前隻介紹過一次的家主書房:“先生,我把人帶過來了。”
“進來。”
厚重的地闆格外吸音,踩下去不會在書房造成任何幹擾,懷特提着手提箱,遠遠的站在門口,看着那張紙在巷口驚鴻一瞥過的漂亮面龐埋在辦公桌後,批閱那些高高的文件,密密麻麻的字迹遠遠看着就讓人感到眼花。
“感謝懷特先生接受我發出的邀請,參與進這場實驗。”放下手中的羽毛筆,視線上移和那雙挂着不到眼底笑意的藍色眼睛對上,懷特知道自己有些失禮了,眨了眨眼睛沒說什麼,繼續聽着希洛爾公爵講冠冕堂皇的場面話。
“相信這場實驗一定會成為你今後最得意的人作品,我相信你的能力,親愛的。”
希洛爾家族的人說話這麼暧昧的嗎?還說這個時代的浪漫國就是如此。
懷特漫無目的的想着,甚至在偷偷腹诽僅僅是在自家書房坐着批閱的文件,怎麼就穿的這麼花裡胡哨,人模狗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