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半生經曆的硝煙彌漫,無法被短短半年時間的鮮花簇擁着消散,當天晚上在回到主宅内,和那人共進晚餐的時候,他欲言又止,最後還是什麼也沒說。
他恨我嗎?
大約是恨的吧,畢竟是他救下了倒在野外一身血漬不知生死的他,是他一時心軟,将他帶在身邊當做客人對待,卻不想在未來倒查背景的時候,卻查到了自己的妻子,對自己實驗的不支持,最後成為了一名卧底,為自己敵對的那些家夥偷取書房裡的資料。
但是他又是縱容的,一些重要的或者不重要的資料就擺在那間書房裡,偶爾等着他用各種借口進去翻找,又或者隻是待在書房裡,拿着一本資料發呆,看着坐在桌前處理公文的伴侶,在晚餐時分會被那人拉着起身朝樓下餐廳走去,絮絮叨叨着今晚的晚飯又是哪些。
他愛我嗎?
或許是稱得上喜愛?但指揮官不敢肯定,從恢複記憶的那天起,他就如同一隻将頭埋在沙子裡等待判處的鴕鳥,幾乎不敢相信自己會有勇氣做出那樣的事情,渾渾噩噩的成為了家族勢力下的首席研究員,接觸到那些東西之後,深思熟慮一下,他又和那些人接觸,想要為他們扳倒這個大家族獻出一份力,又或者說讓研究的這些東西不必出現在人前,毀掉人命。
死掉的人已經夠多了。硝煙與死亡,鮮血常伴吾身,他常常做着噩夢,夢到那些與自己同處一所學堂的朋友們,最後有那人身邊人帶回來的,不過是殉職二字,每一年的聚會數來數去,人總會要少幾個,每一年每一數,數據都越來越寒酸,後來他就不數了。
在那天有人拿着資料來敲響辦公室的門,他擡頭喊請進,那人推開辦公室的門,驚訝的和他對視,卻是自己熟悉的同班同學,兩人其他的什麼也沒聊,隻是按部就班的通過了這一份文件,那人點點頭确認自己職責已經履行,轉身離開辦公室。
當第一步踏出就是錯誤的時候,接下來不回頭所踏出的每一步就都會是錯的。那人似乎是收到了什麼消息,對待他的态度一如往常一緻,指揮官卻感覺出了些許區别,當他提出想要離家到遠處地方駐紮的時候,第一個反對的卻是公爵本人。
指揮官從咖啡館裡出來的時候便在倒數的時間,他确認這個時候自己的伴侶應該已經收到了那份資料,并在下午完成了閱讀,隻是他依舊反對了他晚上提出的建議。
“為什麼?”指揮官放下已經用餐完畢的刀叉,用不解的眼神看着坐在主位上的那人,卻猛然對上的那人陰沉,卻仿佛還潛藏着更深着什麼的視線。他不敢看了,生怕被那其中的風暴吞噬,就連後續被用餐完畢的某人帶回寝室的時候,他也沒有反應過來。
這件事情發生在三年前,起始于那個冬天的第一場雪花,又在深冬草草地落下帷幕。自那之後以卧底的身份心照不宣,夫人的名頭落在他身上,卻從未有過權利的缺席。
不許他離開家族實驗室,不許他毫無報備的離開莊園或許還可以說是對重要卧底的監視,畢竟他身份定位在莊園内實在重要,貿然失蹤可能會引起外面對于内部情況的猜測以及一波動蕩。
但依舊牽着他的手,帶他去出席那些重要的晚宴,他跟在他的身邊,聽他和其他人介紹這是自己的夫人,依舊每晚牽着手在莊園裡走着,同床共枕。
先生比撿到的卧底大了将近10歲,按理來說做出來的決策應該更偏重于莊園以及家族未來的發展,而不是偏執的想要一份感情的回應。
“我的小蝴蝶,你說我究竟缺席了你多少年的人生?”
又一次在書房裡各司其職,借着同外界通訊的借口頻繁離開莊園,在那間絕對安全的辦公室裡待到傍晚又提着手提箱回來,難得有一日空閑的指揮官任性的不想要去内置的實驗室裝模作樣隻是捧着一本期刊坐在書架下面,盯着上面的字一味的發呆,一個字也看不進去。
就是在這樣鮮花盛開的下午,指揮官在冬季從學院帶回來的鈴蘭在書房的窗口上輕輕搖曳,小小的花朵香氣卻格外霸道,指揮官習慣這樣的氣息,在陽光的烘烤,耳邊公爵先生落筆不斷的聲音中,昏昏欲睡,慢半拍才反應過來他問了些什麼,擡頭看去,正撞上那人如湖底一般的眼睛。
“今年的話,”意識到這個事情是對面那人認真在問,指揮官将手中的旗杆和上平靜的對上愛人的雙眸,扭頭看向窗外的陽光:“鈴蘭的花期結束之後,我就二十有一了。”
當年被公爵先生撿到的時候,他渾身是血,到時候看清他的面容,就連一時興起想要上手,我将他抱起的公爵先生再回到莊園之後也是皺眉的将一整套衣服都丢棄了,後來他醒來又失去了記憶,亞洲人的年紀在歐洲人看來一向很神奇,偏幼态,目光清澈且顯得真摯,無論多少歲好像永遠是那副模樣。
恰逢剛剛度過成年禮的孩子,總是會興奮的向人炫耀自己已經成年了,因此才推測出他年齡相近的範圍。
當年撿到他的9月那日被公爵先生親自開口定為了他的誕辰,因此前兩年在公爵府内的生日就是這麼過的,真正的生日到達時,他會和朋友草草慶祝一天,随後再次陷入強度越來越高的忙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