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新月端個小闆凳坐在門前等,遠遠看見老太太哼着小曲一步一蹦跶從巷口走來,立即上前質問:“你打牌為什麼要出老千!”
老太太一愣,嘻嘻笑開,“嘟嘟你都知道啦?”
沈新月氣得胸痛,“我現在簡直就是過街老鼠,名聲全讓你敗光!”
“真稀奇,不出老千怎麼赢?再說你要名聲幹什麼,又不能當飯吃,你外婆我在外面辛苦搞錢養活你,多不容易?”
她還挺理直氣壯的,拉着沈新月,要把自己修煉多年的千術傾囊相授,“你要實在沒辦法搞錢,以後也能靠打牌勉強養活自己,你知道外婆對你一向期望不高,健康平安就好。”
沈新月氣笑,“出千被抓的話,就很難健康平安了。”
外婆從小到老沒上過一天班,十幾歲就開始打牌,陪家裡幾個姨娘,來到秀坪以後,她才開始吆喝左鄰右舍去大樹。
玩得不大,沈新月小時候隻是一毛兩毛的,現在沈新月長大,幾十年過去,也就塊把。
靠打牌掙錢養外孫女,更是開玩笑。沈新月她媽早早給她交夠養老金,每個月還另打錢,家裡大件都是直接買了寄過來,她自己還種菜養雞,生活成本低至個位數。
出千完全是個人興趣,喜歡赢,受不得氣,隻要赢,不在乎别人怎麼罵她,心理素質杠杠滴。
“你跟我還有得學呢。”外婆打着哈欠走了,“趕緊洗澡睡覺,明天你還得跟我上山,你媽下午給我打電話,嘴巴又饞了……”
沈新月奇了怪,“怎麼她每次打電話你都接得到,我給你打電話,常常是十打九不通。”
“你知道為什麼嗎?”外婆神神秘秘回頭。
沈新月眼珠一轉,“我運氣不好?”
“因為你傻,她打的江師傅電話。”外婆說。
不知不覺,江師傅滲透進她家祖孫三代。
“這個女人不簡單呐——”沈新月不由感慨道。
早上五點雞叫,六點畫眉叽叽喳喳,七點外婆上樓來敲門。
村裡沒啥娛樂活動,對手機也逐漸失去興趣,沈新月睡得早,痛快起了。
她含着牙刷滿院子轉圈,聽外婆說今天江師傅也去,完事快些跑回樓上狂糊粉底液。
收拾完下樓,江有盈已經在院裡等,款式簡單的針織衫搭配闊腿牛仔褲,素面朝天,神清骨秀。
“今天終于不是襯衫了嗷!”沈新月也去雜物房裡翻個竹籃挎着。
“你擦粉了?”江有盈似笑非笑。
“哈哈……”
就此揭過,沈新月回頭催促,“外婆快些嘛!”
江有盈開她的電三輪去,沈新月本來挺開心的,結果發現自己還得坐車鬥,立即表演一個笑容消失術。
可有什麼辦法,前面坐不了三個人,總不能讓外婆坐車鬥。
“要不你拿個小闆凳,免得弄髒屁股。”江有盈笑着說。
“我屁股沒那麼金貴,反正上山回來也得換衣服。”沈新月賭氣爬上車鬥,抱着自己的籃子。
江有盈沒說什麼,回了趟院子,再出來手裡多個花布蒲團。
她把蒲團扔到沈新月面前,車座前面一個小筐裡取了雙勞保手套分出去,“土路抖,抓穩了,戴着免得磨破手。”
一雙手套兩人分,給她的還是右手,沈新月問:“那你呢?”
“我開車戴不戴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