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仆眯了眯眼,像是一時沒能理解這幾個字的含義,片刻後眼神陡然放空,似乎在失聲的同時還失明了。
“什麼?”好不容易他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赫蘭第一次見到阿彌沙這麼茫然的模樣,猶豫須臾,還是将塞缪爾說過的話如實告知。
他自己其實也困惑不已。阿彌沙是融血者的話,那豈不是七王國的王裔?可他不是出身自鷹崖城的王室嗎?
“怎麼了?到底出什麼事了??”
藍龍主君姗姗來遲地闖進來,接着便看到阿彌沙拎着龍晶雙刀轉過身,并不友好地面向自己。
戈利汶心裡咯噔一下。
“阿戈雷德的龍仆通過了你的結界,你竟然一無所知?”黑發龍仆臉上隐有怒意,冷冷地瞅着他,語氣中帶着不加掩飾的懷疑。
“啊?!”
飛來橫禍啊!戈利汶在心裡無聲尖叫。可他确實沒感應到有人闖入結界。
這為了保護潮洇王庭而設下的,隻許出不許進,按理說應該不能出問題啊?
“不怪他。”赫蘭忙站到兩人之間,抓住龍仆的手腕讓其視線重新回到自己身上,“塞缪爾應該是同潮洇的龍一起回來的。”
這段日子裡,戈利汶派遣潮洇的龍族去協助新王宮的修建,為了方便他們往返而開啟了一道從千河平原通往潮洇王庭的傳送門,塞缪爾也許就是這樣渾水摸魚進來的。
阿彌沙望着他,目光逐漸軟化,似乎也意識到自己有些緊張過度了,默然點了點頭而後将雙生子收起。
戈利汶長籲一口氣,拍拍心口,“還是你能治他。”
“不過,看來那兩頭龍都很關注你們啊,明天該不會出問題吧?”他瞥向黑發龍仆。
“聖殿會成為我們的盟友,”阿彌沙緩緩開口,“還有凱瑞爾,她會為我們拉攏千面神教的教衆。黑沙與地火隻要不結盟,就造不成威脅。”
“誰知道呢?”藍龍主君搖搖腦袋,“萬一他倆搞到一起,那真是——”
“那白塔的人呢?”赫蘭忽然問。
既然要盡量聯合一切可以聯合的力量,那白塔奉光使或許也可以争取。唯一的問題是,白塔與聖殿似乎一直不太對付。
“您說得對,”阿彌沙牽住他的手,認真而專注地望着他,“白塔的人我們也要争取。”
赫蘭微微一笑。阿彌沙不再像以前那樣什麼都隻靠自己,也不會孤立無援了。
真是太好了。
戈利汶瞥一眼主仆二人濃情蜜意的模樣,憤憤移開視線。
真是沒眼看。
“小銀龍,别想那麼多,好好準備你明天的加冕禮吧。”他說着,伸了個懶腰往外走去,“我再去加固一下結界。”
“啊?”赫蘭詫然擡起頭,望向藍龍離去的背影。
這麼快?
雖然阿彌沙今早确實說過差不多都準備好了之類的話,但他沒料到就是在明天。實在是太快了。
他還沒有準備好。
“沒關系的。”阿彌沙揉揉他的腦袋,眼神柔和,“以平常心對待就好,我會為您安排好一切的。”
赫蘭點了點頭,目光緩緩上移,與阿彌沙四目相對。
他的龍仆身姿挺拔、高挑英俊,做什麼都好像遊刃有餘,實力更是強得令人龍兩族都咋舌,怎麼看都比自己更适合成為君王。
自己真的可以嗎?
他很願意相信阿彌沙,但龍族第一主君聽起來還是太沒有信服力了。自己怎麼可能勝過阿戈雷德?
……
夜裡,準備熄燈前,阿彌沙見到自己的主君正坐在床邊,低垂着腦袋,安靜地眨着銀白的羽睫,情緒怎麼看都不太對勁。
“怎麼了,主君?”
他沒有滅掉燭火,而是來到銀發青年身邊坐下。
“阿彌沙,”赫蘭悶悶地開口,輕輕倚在龍仆身上,“我什麼都不會,我做不好主君的。”
“沒有人要求您一開始就做到最好。”阿彌沙握住他的手,兩枚璀璨奪目的龍晶戒指彼此觸碰,“時間會打磨您,我也會一直陪在您身邊,不必擔心。”
他望着兩人十指相扣的手,緩緩露出一個笑,“好。”
是啊,阿彌沙一直都在,沒什麼可擔心的。
“早些睡吧,明天會很累。”龍仆說着,燭台上的焰火應聲熄滅,黑暗像塊布一樣劈頭蓋臉地蒙了下來。
赫蘭遲遲沒有動作,仍舊坐在床邊。
“主君?”
“阿彌沙,”感受到龍仆投來的視線,他的聲音不由自主地降低、降低、再降低,“要接吻嗎?”
上一次還是之前在自己的地穴裡……阿彌沙已經忙碌了好一段時間了,今早更衣時那個連淺嘗辄止都算不上的吻也太過……嗯,無濟于事。
半晌,身旁的阿彌沙沒有任何反應,赫蘭就這樣在無聲的等待中愈發局促愈發别扭,隻能慶幸黑暗中對方看不清自己紅透的臉龐。
“是,主君。”
這回答足夠簡短,但沒能掩飾住他在憋笑的事實。
好啦,你就笑吧,赫蘭紅着臉默默地想。他是主君,不應跟自己的龍仆計較那麼多,況且阿彌沙樂見他羞澀窘迫的模樣也不是什麼新鮮事了。
黑夜的遮蔽下兩人的身體終于靠到一起,龍仆貼上來抹除了他們唇瓣間最後的距離,赫蘭乖乖張開嘴迎接他的舌頭,唇舌糾纏間牽扯出一片暧昧的水聲。
明明隻是在口腔内攪動,他的腦子卻也逐漸變得一塌糊塗了,雙臂軟軟地挂在龍仆身上,來不及吞咽的涎水沿着嘴角淌下。
阿彌沙的技術好得讓他有些絕望。這些事情肯定不是生來就會的,那他的龍仆是在誰身上積累了經驗,用尾巴尖想想都知道。
察覺到他的分神,阿彌沙稍稍分離,将他按到床上,再度吻了上去,赫蘭摟住他的脖頸,兩人的鱗尾也纏到了一塊,再不分開。
這是交尾時的動作,代表着……阿彌沙準備好了,他也準備好了。
身體誠實的反應讓赫蘭忽而有些無措,想推開身上的人卻沒能做到。
龍仆連睡袍的衣帶也束得那麼緊,自己的卻不堪拉扯而散開,于是阿彌沙低頭咬住了他的鎖骨,不輕不重地磨着,溫熱的鼻息噴灑在頸間,漾起絲絲癢意。
有點疼,但可以忍受。他不知道鎖骨是不是被咬破了、有沒有流血。
在黑沙王庭的地牢裡,将血獻給那隻夜嘲妖做交換時他抗拒得不行,但如果是阿彌沙,就算全部都給他好像也沒關系。
僅僅是血而已,把自己的血喂給阿彌沙,看着他全都咽下去,将他完全轉化成自己的……赫蘭被這個糟糕的想法吓了一跳。完全是出于某種原始沖動的想法,太糟糕了。
“阿彌沙,阿彌沙。”
“嗯?”龍仆啞着嗓音應了一聲,貼上來在他被咬腫的唇瓣上啄吻了一下。
“你跟那個銀龍……”赫蘭揪緊了睡袍的下擺,防止自己的反應被龍仆察覺,“做過生小龍的事情嗎?”
“主君,”阿彌沙低低地笑了,捧住他的臉認真回答,“我是男人,生不了小龍。至少目前還生不了。”
“那就是有……”
赫蘭難過地閉上雙眼,一瞬間感覺天都塌了。
他在心裡反複告誡自己,不能因為這個而有不好的情緒,畢竟阿彌沙曾經真的愛過那個銀龍,做過那種事也是正常的……但尾巴還是難過到一動不動,不再與黑色的鱗尾交纏缱绻了。
有所察覺的阿彌沙渾身一僵,腦子霎時清醒。糟,現在說沒有會不會太欲蓋彌彰了?
糾結片刻後他翻身躺下,将郁悶的小銀龍攬進懷裡試圖安撫。
“等一下——!!”赫蘭急聲制止。
遲了。不經意間蹭到阿彌沙的膝蓋,他可恥的反應登時暴露無遺。
對面的人身形一頓,似乎也有些始料不及。
“我不是故意的!”赫蘭羞愧地蜷縮起來,臉埋進柔軟的枕頭裡,雙手抱住膝蓋不再動彈。
“主君,”已經反應過來的龍仆這次沒再調笑他,而是輕撫他的發頂,聲音平靜而溫和,“這是正常的。讓我來幫您,好嗎?”
赫蘭點點頭,而後又猛地搖搖頭,“你不用……”
他不想再給他的龍仆添麻煩了。
“沒事的。”
睡袍的帶子已經散了,阿彌沙直接将其掀開,赫蘭也跟着瑟縮一下,感受到自己的肌膚暴露在微涼的空氣中。
龍仆的手很溫暖,帶着薄繭,觸感幾乎讓他顫栗,還有——赫蘭猛地捂住嘴防止自己叫出聲來——力氣也很大。
“阿彌沙,這太……”“我知道。”
阿彌沙俯身安撫似地親吻了他,語氣中帶着一種不容抗拒的意味。
“……”
“疼。”赫蘭忍耐了片刻,還是忍不住提醒,“真的很疼。”
你手勁太大了。我沒有龍晶刀那麼堅硬。
龍仆的動作一滞,即便是在黑暗中赫蘭都能感受到他傻眼了,興許還有些束手無措。
“……抱歉。”阿彌沙洩氣似地呢喃一聲。
銀龍也沒有讓你有多少經驗嘛。赫蘭合上眼,努力平複急促的喘息,算是體會到了什麼叫痛并快樂着。
然而下一刻被潮濕溫熱包裹的感覺讓他渾身一顫,蓦然睜大眼睛。
“阿彌沙!”
“你不用這樣的……”
現在龍仆回應不了他了。
大腿被龍仆的雙臂壓得動彈不得,赫蘭覺得自己仿佛在溫暖的海潮中起伏着,快感像浪湧襲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讓他失去了方向感,暈頭轉向直至徹底迷失,他不得不雙手捂緊嘴巴才沒發出奇怪的聲音。
徹底松懈下來後他脫力地低喘着,緩緩睜開眼,黑暗中有個朦胧的影子在靠近。
阿彌沙撥開他汗濕的額發,落下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