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你是誰？”楊晴問。

“我會想辦法治好你的眼睛，再幫你找到真正的兇手。”古斯塔夫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但是他的聲線使楊晴覺得安心。

她昏昏沉沉的不知道自己睡了到底有多久，眼前一片血紅分不清黑夜和白晝。

古斯塔夫會在她清醒的時候喂她吃飯，陪她說說話，等她睡着了，古斯塔夫也就不見了。

此時的楊晴仿佛進入了一個與世隔絕的地方，沒有警局的電話，也沒有外界的幹擾。古斯塔夫對她的照顧簡直可以稱得上是無微不至，但楊晴始終沒有放松過哪怕一分鐘一秒鐘對古斯塔夫的警惕心。

張明留下的銀色小刀，她始終握在手裡。

“我永遠都不會傷害你，如果你不信，可以現在就殺了我。”古斯塔夫每次看到楊晴握着小刀都會說一遍這樣的話，他的語氣很随意，好像真的不把這吸血鬼的永恒生命當做一回事。

一個警察，一個吸血鬼，他們倆就這樣在一起不知道住了多久。

終于有一天，古斯塔夫對楊晴說，“今晚十二點，我約了夏洛蒂在鵬飛大廈旁邊的小巷子裡見面，請求她治愈你的雙眼，而你就在雙眼複明的一瞬間用小刀殺死她，記住，不要猶豫，直接插進她的心髒。”

14

古斯塔夫口中的夏洛蒂楊晴不認識，但是被夏洛蒂附體的小侯楊晴可是太熟了。

夜晚的風很涼，古斯塔夫帶着楊晴來到鵬飛大廈的時候，楊晴心裡就像被一把無形的大手狠狠地攥了一下。

“張明……”她喃喃低語。

環抱着楊晴腰肢的那隻大手輕輕顫抖了一下。

随着幾聲稀稀落落的掌聲，楊晴聽到了那個熟悉的女人的嗓音，“古斯塔夫，你最終還是想明白了，能夠陪着你永生永世的，隻有我。”

古斯塔夫把手從楊晴的腰上拿下來，然後淡淡地說，“是的，夏洛蒂。我已經完全想明白了，你才是那個可以一直陪伴我活下去的人。但是我也不想再牽連無辜的人，這女人可是個警察，像咱們這種身份，最好還是不要暴露的比較好。”

“警察？警察有什麼了不起的？三個月前，非得追求我結果被我扒了皮的也是個警察，你看，我穿着他的皮不是很合适嗎？”夏洛蒂說出這些話的時候就仿佛在形容着蝼蟻，楊晴默默地握緊了拳頭，憤恨讓她的身體止不住地顫抖。

“夏洛蒂，她不是别人，她是你的親妹妹。行行好，把眼睛還給她吧。”古斯塔夫說話的時候有些乞求的意味，按照楊晴對他的了解，以他的實力完全沒有必要對夏洛蒂這麼低聲下氣的。

“妹妹？哦我親愛的古斯塔夫，你可真是在人類中間混久了，居然也學會了他們那些令人唾棄的親情綁架。我的妹妹七百年前就死了，就算她不死，我對她也不會有半分憐憫之心的。”夏洛蒂好像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似的開始瘋狂大笑起來。

此時已經接近淩晨一點，鵬飛大廈附近不再有人經過，小巷子裡沒有燈光，古斯塔夫從懷裡摸出一支煙慢慢抽了起來。

“夏洛蒂，别這麼說，你和我，咱們誰不是從人類變過來的呢？”煙霧缭繞間，古斯塔夫很快抽完了一根煙，然後将那煙頭扔到地上輕輕踩滅。等他再次擡起頭看向面前的夏洛蒂，他好像下了很大的決心似的說，“我欠薇薇安一條命，如果你能治好她的眼睛，我就跟你走。”

夏洛蒂沒有回答，但是站在一旁的楊晴憑空感覺到一股吸力将她吸到了夏洛蒂的面前。

楊晴什麼也看不到，但是她可以問到夏洛蒂身上傳來的重重的血腥氣。夏洛蒂用指尖輕輕擡起楊晴的下巴，楊晴閉着眼睛，左手默默地伸到了腰間觸碰到了衣服兜裡冰涼的刀柄。

此時此刻她們兩個人之間的距離非常非常近，夏洛蒂的掌心憑空出現了兩顆血紅色的光球，她像彈彈珠一樣輕輕地将那兩顆光球彈向楊晴的雙眼，而楊晴就在此時此刻拔出了那把銀色的鋒利小刀！

“我早就猜到你們的虛情假意了！”夏洛蒂掌心的光球變成了一團黑氣，她的大紅色的指甲一瞬間增長沖着楊晴的面門上抓來！

就在此時，一道銀光閃過，古斯塔夫一瞬間就飛到了夏洛蒂和楊晴二人中間。他伸出左手将自己的雙目迅速挖下來沖着楊晴面上拍過去，右手卻在難以忍受的灼燒中将楊晴緊握着的小刀奪了過來！

楊晴被古斯塔夫的掌風一下拍出去好遠，她感覺到眼睛那裡傳來一種被利刃割開的疼痛，但這種疼痛轉瞬即逝，下一秒她就看到了面前的場景。

古斯塔夫還沒有來得及轉過身去後脖頸就被夏洛蒂狠狠地咬了一口，夏洛蒂原本的獠牙就很長，如今在月光下更是見風就長。古斯塔夫強忍着疼痛硬生生撕裂了後脖頸的皮肉迅速轉過身，雙手握緊了銀色小刀用力向後插去，夏洛蒂仰面哀号，心口處奔湧出大量的黑氣，而古斯塔夫掌心用力直接将那柄銀色小刀的刀柄都插了進去！

月光溫柔地照耀下來，夏洛蒂在月光的照耀下慢慢倒地，小侯的皮囊竟然包裹着這樣一個可怕的殺人魔，楊晴看着那塊濕嗒嗒黏膩膩的幹癟人皮，胃裡翻江倒海的惡心。

古斯塔夫沖着楊晴微微一笑，他的模樣很狼狽，可是他的笑容卻如釋重負。

他步履蹒跚地沖着楊晴走過來，可是還沒有走到楊晴的面前，他雙膝一彎便倒在了地上。

楊晴跑過去握住他的手，她想告訴古斯塔夫讓他堅持住。可是她看到古斯塔夫的因為剛剛握住小刀已經燒焦的雙手和沾滿後頸鮮血的銀色長發，她的喉嚨就像是被什麼東西噎住了似的，再也發不出任何一個音節。

古斯塔夫看着她的臉，彎起眼睛笑了，他說，“薇薇安，我來找過你的，可是你沒有等……”古斯塔夫的語氣沒有起伏，月光撒下來，他閉起眼睛陷入了永久的沉睡。

15

十四世紀歐洲黑死病蔓延，無數的人民倒下就再也起不來。

此時在法國的某個小山村裡，戴着鳥嘴防疫頭套的醫生正在給一個穿着粉色棉布長裙的少女看病，少女已經高燒不退兩三天了，家裡人都說她得了絕症。

穿着綠色格子裙的少女對着站在門口等待出結果的兩個老人說，“爸爸媽媽，薇薇安病得這麼嚴重肯定活不成了，為了防止家裡人都被傳染，我提議咱們去姑姑家避一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