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究竟是為了什麼旅行呢？

在身後磨蹭的童磨徹底停下腳步，扯走我的袖子假裝擦拭淚水，可我分明瞅見他嘴角是彎的，便曲起手指在他腦殼上彈了一下。

嘣。

聲響清脆，小教主應聲倒地，順勢抱住我的腿再不肯動彈。

“我本想再多走幾步，這下一步也走不動了。”

“過了百歲還要我抱你趕路不成？”我苦笑不得，索性蹲下與他說話，“地上積雪，你不嫌涼嗎。”

“涼。”童磨說着蜷成一團，“身體涼，心更涼。”

“怎麼說。”

小教主神神秘秘的擺手，要我附耳過去。我隻得拍拍浮塵，跪坐在他身邊湊近聽，不料這孩子竟在我耳邊吹了口氣，說。

“連日趕路，觀世都不與我親熱。”

“不害臊，”被他呼吸掠到的皮膚一片熾熱，我推着要他别開臉，“你晝伏夜出就算了，不考慮上了年紀人的體力嗎？”

聽我這麼說，小教主反倒惱了。

“所以我說就待在萬世極樂教裡不出門，觀世偏要出來旅行。”

“我不走了。”

童磨爬坐起身，背對着我。

“除非觀世告訴我，我們為什麼旅行。”

*

為什麼旅行？這要我怎麼跟他說嘛！

總不能告訴他這個世界其實是一本虛構的漫畫，而我知曉之後的劇情——在羅生門附近遊女彙集的街道裡有對兒兄妹等着童磨去救吧！

當然不是指讓童磨把他們也變成鬼的意思。

實際上童磨與我在一起，本該是上弦六的他此時隻是脫離無慘逃離在外的落單鬼，根本沒有把人化為同類的能力。隻是明知太郎堕姬兄妹的不幸，坐視不理會心中不安罷了。

所以我決定至少庇護作為人類的他們。

也就是說——

“為了有孩子，懂了嗎？”

我是說收養那對兒兄妹，話出口才發覺這話說的有歧義。果然童磨想歪了，白的透亮的雙頰肉眼可見的紅起來。

“明白了。”

小教主繃着臉，默默站起身。我本想解釋，看他一臉沉重又覺得好笑，幹脆将錯就錯。

果然之後一路走到天明，童磨都沒再抱怨腳疼。

嘿。

也不能怪我讓他誤會，這就是所謂大人說話的藝術。

*

于是我們走走停停，距離自萬世極樂教出發将要滿一個月的時候終于到達京都附近。

與我們生活的小鎮相比，京畿要繁華許多，不過我們此行并非欣賞“大城市”的景色。

入夜後我領着小教主往羅城門附近河岸的方向走，童磨左顧右盼的，表情逐漸凝滞。

“停停停觀世！”

童磨扯着我的手臂，話都說不清楚。

“這是——”

“是吉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