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教祖捂住額頭,露出認輸一般溫軟的笑容。
“但是隻有這樣才能和觀世一同活下去,”他的手指在融在我傷口中的自己的血肉上劃過,喃喃道,“觀世的身體裡也有我的一部分——唔!”
我趕緊捂住他的嘴。
任由童磨這麼下去,天知道會說出什麼讓人社會性死亡的話來。
餘光快速掃過圍着的衆人,也許大家都沉浸在戰鬥後短暫的滿足感中,異常沉默,看上去沒有人注意到童磨的低語。
我松了口氣,疲勞便席卷而來。
與之前失血過多時有所不同,這次是心靈、或者說靈魂層面的疲憊。就像窩折數十次的金屬條,再多一次便會斷掉,我恐怕再也無心力考慮鬼舞辻無慘的問題了。
逃走吧。
逃走吧。
抛棄一切逃走吧。
昏迷時身體深處的聲音不停重複着,如同某種魔咒,直到從死亡線勉強擦肩脫出的現在仍在耳邊回旋。但是仔細想想,也許逃避不是一件壞事——逃避雖然可恥卻有用嘛。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龍遊院觀世。”系統突然插話進來,“話說回來,迎難而上才不是你的風格。”
诶?
我愣住了。
并非系統的話有什麼不對,而是這話竟然——
“是從你大腦裡直接傳達的?”
系統的大叔音帶着笑意,“不如你先看看四周?”
聞言,我擡起頭,從剛剛起就過分安靜的境況總算有了解釋。
原來并不是大家異常沉默。
被我捂住嘴的童磨,愈史郎和停在他肩頭的鎹鴉,珠世小姐,還有本該在不遠處清理戰鬥現場的鬼殺隊員和炎柱先生。
整個世界仿佛連同空氣一起靜止了。
“替身能力the world?”
“.....”
系統雖未開口,恨鐵不成鋼的意思卻在不語中被傳遞而來。
“好了好了,我知道錯了!我們說正事吧。”
我尴尬的笑了笑,“你怎麼做到的?剛剛你還在鎹鴉裡——”
“實際上到現在為止我也還是鎹鴉,我想你一定會對離開這具身體後的我的事情感興趣,但現在不是講述故事的時候。”
“....說的沒錯,比起在時停的世界,我更想窩在有零食和茶水的懶人沙發裡聽你講。”
“别貧了,觀世,其實你也察覺到了吧。”系統頓了頓,“這個世界的發展到了轉折點的事實。”
轉折點?
“之前與你提到過的,這個世界實際上是由人類精神創造的奇迹。”
我當然記得。
那是我上次沉睡前、與半天狗對戰時系統臨時塞過來的“科普”——關于同人的“别世界”,原著世界,自律系統與穿越者,以及隻有某個原著人物獲得幸福,才能産生足夠的能量實現我的願望之類的知識。
得到我肯定答複,系統接着說。
“世界的存續需要能量,沒有發展價值的世界會被剪定,此乃危急存亡之秋——”
“等一下。”
“嗯?”
“我都明白,但是我拒絕。”
不去冒險,這個世界就沒有繼續編撰的價值,随時都會面臨崩潰的局面,直到某人獲得幸福之前我必須不停不停的努力。可我這不是剛剛才撿回一條小命嗎,就算是996,也該給我一天的時間喘息吧!
絕對不是錯覺,自從來到這個世界挨打的就一直是我!幾次面臨死亡,再一再二尚可,這都第三次了!鬼滅之刃的世界對我一點都不友好!
噗嗤。
在我煩惱的間隙,系統毫不體貼的笑出聲。
“所以我才說轉折點,你實在遲鈍極了。”
“什麼意思?”
“我從未說過獲得幸福的方法隻有冒險。”
“實際上你已經在‘那個人’的體内埋下了幸福的種子,接下來要做的,就是呵護那種子發芽成長為足以改變世界的力量。”
“也就是說。”系統清了清嗓子,故作嚴肅的說,“這個故事終于要走向‘種田文’了!”
诶诶诶???!
種田文是什麼意思?我還以為最初的育兒文就夠慘了,好不容易嘗到一點乙女向的甜頭,這麼快就要過上老婆孩子熱炕頭的枯燥日常了嗎?我是說過我不喜歡冒險,也隻限于“不停受傷”的冒險,直接一刀切要不得,做系統可不能太光電總菊。
“怎麼了?難道你不願意童磨孩子熱炕頭嗎?”
“........”
如果是童磨的話,倒也不是不能考慮。
“啐,馳名雙标。”
“都說了不是雙标!”
我翻了個白眼,“可我覺得你說的轉折點絕對沒有這麼簡單。”
“謹慎是好事,但你太小心了。”
“你始終逃避戰鬥,害怕戰鬥,正是因為有想要保護的東西啊。”
——哼哼。
這次系統笑的含蓄也并不賣關子,直接告訴了我答案,“所以,帶着他一起逃走吧。”
随系統話音落下,時間開始流動。
一瞬間,來自心底的疲憊被洗脫,鼻梁酸楚,眼眶中積攢的液體奔湧而出,内心的聲音放大數十倍。
與喜歡的人一起,逃離主線和詛咒。
“觀世?”
童磨張張口,欲言又止。
我伸手掐了掐他的臉頰,“我們逃走吧。”
“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