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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光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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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叔像是沒聽說過,誰家沒吵架的時候,拿着煙的手擺了擺,他才不信,“啊!為什麼?”這年輕人好古怪!

“我是孤兒……”

“……”

他也不想把氣氛搞僵,但還是接着繼續笑着說,淡然寬慰這個長輩,“有個奶奶,是收留我的人。”

楊叔夾着煙戰略性撓頭,沒回過來神,眼裡流露出不可思議,“你……”

煙灰抖落在後背上,胸膛堵着一口氣,不上不下憋得難受,很不痛快,卻找不到說辭。

江魏了然反客為主,客套地搭上楊叔肩頭,一手穩着楊叔的身子,一手在他後背拍灰,自然接上他的斷語,“沒事,以前兼職要被退時,我就會這樣說,通常都會被留下來。”

楊叔在衣服“乒乒乓乓”的一陣響動裡恍惚,不知江魏下手沒有輕重讓他輕微地站不住,還是眼前這個人的話語更讓他觸動。

江魏習以為常,這話是為了堵楊叔的口,順帶解釋,打消他僅剩的疑慮,也順帶博取同情,很幹淨的謀生手段,他從未有過羞恥。

很明顯,江魏的自我陳述帶着平靜,但四兩撥千斤,震動沉默着響山徹石,楊叔内心開始雪崩,他赢了,赢得近乎殘忍。

楊叔不僅不會懷疑他了,反而在自我反思,他是不是對這個孩子做錯了什麼。

他看着江魏波瀾不驚的微笑,又思考着問他:“你就不怕我還是不信你。”

江魏依舊是神态自若,目光炯炯有神看着他,邀請他,“那要不要明天帶錄取通知書來,或者和我去看看,奶奶每天早上都會在魚市擺點小菜賣,我們省吃儉用倒也能湊足我的學費,所以楊叔能讓我一直做到開學嗎?”

楊叔看着他一臉的笃定,質問主動權移位,居然開始和自己講起條件,沒大沒小。

不過,魚市他可太熟了,楊叔每天很早都要趕去山下的魚市買最好的魚,雷打不動,早年習慣開貨車的他在淩晨五點的光景裡,道路上隻有和他一樣為生活奔波栉風滞雨的人,他會把車速飙到罰單的臨界以下。

謝樹偶爾留宿多了就直接會和楊叔擠一起守店,楊叔一起來,謝樹也睡不着了,賴死賴活要跟着去,朦胧天色裡,楊叔剛裝完魚的手沾水凍得通紅,指着旁邊冒熱氣的烤紅薯說:“來一個。”

楊叔和市場裡的人打交道,謝樹尾随在他身後專心緻志地啃紅薯,偶爾回頭看看他被燙的龇牙咧嘴,嘴唇還沾着烤焦的漆黑署皮。

楊叔回憶片刻,玩味看着江魏,他身上有銳氣,但是被他很好地藏起來,替換為一幅老實相,笑容收斂,做事妥帖,“你來吧,還挺滑頭的,知道怎麼抓住人。”

随後語重心長拍了拍江魏的肩膀,“好好上學,有什麼困難和楊叔講。”抽了最後一口煙,彎腰丢在一旁桌上的煙灰缸裡。

江魏真誠感謝,“謝謝!”

轉身已經走了的楊叔,又停下指着他,出聲回複,“謝什麼謝,你早點下班吧,記得明天把錄取通知書拿來給我瞅瞅。”

“好!”

……

随即也對着離開的楊桉高聲呼喊:“丫頭,再來啊!”

楊桉以為自己聽岔了,回頭看着那個店家對她揮着手,她不好意思笑了笑。

和媽媽對上目光,心裡一瞬沒了底,但應該是要講些什麼的,楊桉雙手無措拍着指尖,勉強笑了笑,沒話找話,“他家的魚也不錯。”

“是。酸菜入味。”劉女士順着台階下。

江魏聽着前面的母女對話,踏出魚店的門口,周邊店鋪的霓虹燈亮起。

光斑照在他孤寂的身上,在地上投射出從腳心生長的五六道影子,沒入夜色,和她們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他們身後的魚店還在有些許的嘈雜聲音傳出,在白黃混雜的燈光映射下,豔色更為濃烈了。

青春路上的每一道光斑都在晦澀不明的暗夜裡愈發亮眼。

*

樓梯間靜谧,無人打擾,楊桉趴在窗框上,縮着脖子,巡視樓下的街景、車流、人流,稍微遠眺旁邊是一個街邊小公園,跑道上的路燈環了公園一圈。

裡面圍着一個不大的人工湖泊,湖泊沿岸是一個緩坡草坪,圍湖是條小徑,近湖一側做了木質圍欄,小徑是用整齊不一的塊面碎石鑲嵌鵝卵石鋪陳,深得老年人厚愛。

另一側的緩坡也是草坪,上面零零碎碎長着波斯菊、虞美人、柳葉馬鞭草、白車軸草……

風一吹,花草飄搖,夜晚樓層太高看不清晰,隻能看見一堆花花綠綠在動,和旁邊的楊柳、黃連木、潤楠、木蓮、銀杏等喬木,蔓延書寫娴靜日子多麼美好。

要不要叫上媽媽一起下去走走?

楊桉一轉頭,“咚”猝不及防撞上一堵肉牆。

“你……”

“嘶~”謝樹垂眸看着她,剛看什麼這麼專注,正想湊頭瞅瞅。

怎麼每次遇見不是亂七八糟的綽号,就是磕頭打臉。

楊桉擡頭看人,騙子又來了,又迅速低頭,聽着響聲應該是他疼,但是先碰瓷裝模作樣捂着額頭:“你幹嘛?”

憤怒一閃而過,謝樹看不清她的表情,“你猜。”

楊桉還在摸着額頭,小聲喃喃,"騙子~"尾音拉長,像是在控訴他,

謝樹驚奇,但還是敏銳的捕捉到重點:“什麼?騙子,不是‘後腦勺’了。”

随後無比正經地掰開手指,說一個綽号折下一個手指,“讓我數數啊!後腦勺、那個人、騙子,你就不能正兒八經叫我?”

“叫什麼?”

“謝樹,不對,應該是謝醫生。”

楊桉揪着他胸口的小包,示意他自己看,“銘牌都沒有,名不正言不順的實習生!”

……

掀眸看他的坦然,永遠都是這樣清高,遊戲人間的高風亮節,憤懑來得莫名其妙:“你很閑嗎?”

“還行,剛剛忙完,可以歇會。”

“……”誰問你了,楊桉一臉無語白了謝樹一眼,謝樹泰然自若和她對視。

很熟悉的對峙感,場景席卷回她們第一次對視,梁子就是那時候結下的,楊桉精确捕捉到了視線以外被遺漏的關鍵信息。

等等,如果是在車上,鬧劇前夕,“你是不是看到我在車上哭到發癫的那幕了?”

楊桉瞬時反應過來,明白過來,所以他才會……

這幾天的迹象表明,他的接近更像是帶着探索,他是醫生,會不會認為自己弱不禁風,所以來施舍他的關愛,道德高尚,沒有人狠心拒絕。

楊桉在心裡戲谑,可惜她不是他的受衆,那些關心多餘且無用,她一點都不需要。

但當時必定是丢人丢份丢形象,而且在别人面前出醜很羞恥,别說還是在這個橫看豎看都不順眼的人跟前,楊桉一通胡思亂想卻是厘清頭緒,頓時渾身刺撓。

謝樹摸鼻,低咳一聲:“是,但人人都會生……”

楊桉嗚咽着打斷他,開始患得患失,"啊啊啊啊啊……"丢死人了。

謝樹看呆了,就看着楊桉變了一個人一樣,身體頹廢般順着牆滑下……

而後驚覺或許這分鐘露怯的楊桉,才是真正的她。

無聲輕笑着點點頭,随即蹲下,雙手抱膝:“是個人都會生病,哭一哭咋啦?”

楊桉遇到丢人的事,刨根問底的本事開始顯現,十分理智看着謝樹開始推演,“但是你當時是不是嘲笑我了,因為那時候你還不知道我生病。”

謝樹一愣,得意被戳穿,微抿的嘴角立刻繃直:“沒有吧……沒有。”

楊桉瞬間起身,一手叉腰,居高臨下指着他,“不準說出去!”真心懇求卻完全沒有求人姿态,反倒完全在理的氣勢。

謝樹擡手擋眼,笑了一聲,仰頭看着她承諾:“好,我不說。而且我是個醫生,要保護病人的隐私。”

楊桉聽懂後也明白自己有些過于無理取鬧,但小朋友還是表情嚴肅,冷睨着他:“還笑?”

謝樹雙手擺着投降:“不笑了不笑了。”

一陣安靜過後,謝樹站起,椅靠窗框玻璃,沒有情緒開口:“好點了嗎?”

楊桉看着地闆,背着手,腳尖一點一點輕拍地面,敷衍了事:“還行。”

謝樹又看不到她的表情了,算了。

高樓的風在窗邊起旋打轉,撕扯的呼呼作響,像尖利的鬼叫聲。楊桉眸光微動,細細捕捉到噪音的參照物。

黑色開始覆蓋萬事萬物,夜幕降臨,進入永夜,唯有他們頭頂的白光透亮。

垂直打在他們身上,曝光的如同白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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