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晚上做事的時候很小心,一般都帶着手套,有時候還會簡單清理下現場。我們之前在牛奶盒上發現了幾枚受害人之外的指紋,去庫裡比對了,沒有記錄,應該不是近年出獄的慣犯。”
“目擊證人能夠提供更多的信息嗎?比如畫像……”
“唯一目擊者是個女的,當時被吓壞了,隻記得是個比她個子高不少,帶口罩的男人,其他的信息提供不出來。”
“藥物方面有線索嗎?”
“一種口服後會導緻短暫嗜睡昏迷的藥物,計量調配得非常講究,不知道是不是從醫院裡流出的。”
老蔡把藥理報告也給賀臨看。
“這種藥品的醫院管理比較嚴格。”賀臨擡頭問,“寵物醫院有沒有調查過?”
如果是同類獸藥,可能反而更好獲取。
聽到這裡,鄭立陽的眼睛一亮:“這個目前還沒查過,我們記錄下來,查查看。”
緊接着,賀臨又幫着分析出了一些蛛絲馬迹。
蔡副隊聽完卻歎了口氣,眼皮耷拉下來:“這個案子和我們以前接觸過的感覺不一樣,但是具體哪裡不一樣,我又說不上來。”
他完全靠的是老警察的直覺。
會議開到了這裡,一旁的黎尚默不作聲地整理着那些監控截圖照片,他從幾百張照片裡挑選出了幾張照片,把照片在賀臨面前的桌面上一字排開。
賀臨跟随着他的手,目光下移。
那些照片有白天的,也有晚上的。
盜賊們會有意識地遮擋面部,也會故意躲避攝像頭,這些放大後的監控截圖卻依然捕捉到了一些不易覺察的細節。
有一名被拍到的盜賊,雖然戴了口罩,但是依然在腦門處有一道明顯的黑白分界線,那應該是被電瓶車頭盔曬出來的曬痕。
另一名竊賊,在外面穿了一件外套,可是衣領和袖口卻是那種闆正的白色襯衣。
還有,冒充送奶員的人,車後的箱子上裝飾有幾隻毛絨小羊。那些毛絨羊明顯經過了風吹日曬,用了很長的一段時間。
賀臨忽然腦中靈光一閃,指了指那張照片:“我覺得可以從這一點入手。”
鄭隊看他指着的牛奶箱:“牛奶?”随後他皺着的眉頭松開,“老蔡,你們去聯系一下這家牛奶派送公司,把截圖給他們辨認……”
老蔡還沒開始行動,賀臨就連忙否認:“不,不是牛奶,我指的是職業。”
他說到這裡擡起頭來:“他們去受害人家裡推銷牛奶時,裝備齊全。我覺得他們其中一個,或者是幾個,可能真的在相關行業做過……”
聽他說了以後,其他的警員們也紛紛反應過來,一直處于瓶頸的調查分析終于找到了一個突破口。
“的确,這些人中有的人掌握着附近的道路信息,逃跑迅速,不留蹤迹,交通工具是電瓶車,頭上和袖口處有曬痕,應該是送過外賣?”
“有幾個看身材像是做體力活的,會不會之前是快遞或者物流人員?”
“他們知道哪些人是他們的目标人群,甚至知道獨居者對應的準确住址,肯定有詳細資料。一般中介能夠查到這些信息。”
“那種藥物也是,需要有藥理知識,不是人人都能輕易獲得。我覺得剛才說的獸醫院或者是小診所是重點的排查對象。”
衆人七嘴八舌地總結着,知道住宿情況的可能是中介,了解藥物的可能是獸醫或者是醫生,上門推銷的可能是牛奶推銷員,熟悉每條小路和小區居住環境的可能是外賣或者是快遞員……
老蔡終于知道自己之前感覺到的異常之處究竟在哪裡了。
他感慨道:“這起案子的确和一般的盜竊案不一樣,我們以前接觸的團夥作案,大部分是有領頭的,其他人是做事的小弟,多是一些混混或者是慣偷出身。而這起案子的嫌疑人,就像是臨時起意,然後從各行各業湊起來的,每個人都在利用自己熟悉的技能,分工合作進行作案。”
賀臨說出了自己的結論:“我覺得可以查一查便宜坊附近目前處于無業狀态的失業人員,有消息我們随時溝通。”
鄭隊千恩萬謝着把兩人送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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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了外面,賀臨對黎尚道:“這是部門之間的會議,有存檔就好,不用記錄得太細緻。特别是這種别的隊主要負責的案子,重在結果,不在參與。”
工作完成的用不用心看一眼就知道,賀臨今早看了黎尚昨天整理的文件,簡直是事無巨細,整理得非常詳盡。
剛才他看到黎尚還在記錄,怕他做了無用功,開口提醒他。
黎尚道:“賀隊,我覺得你說的都挺重要的。”
賀臨差點嗆到:“我都是随口說的,又不是聖旨。案子還沒破,回頭再推理錯了,寫出來不是丢人嘛?”
黎尚這才略微妥協:“我先記下來。如果你覺得沒必要,存檔的時候可以删除。”
賀臨想到還要改文件就覺得頭疼,可筆在别人手裡,他總不能搶過來不讓記。隻能等回頭案子破了再說。
随後,賀臨又問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剛才你給我看的那幾張截圖照片,是不是在提示我?”
他正是順着那些照片中不同的職業元素,想到的關鍵點。
黎尚聲音平靜:“賀隊,那些是你想到的。我隻是覺得照片太多,裡面有用的信息不多,整理了一下。”他說到這裡,頓了一下,一雙眼睛望向賀臨,“如果你非要找點原因,那可能是默契吧。”
世間最難得的,莫過知己二字。賀臨的心裡湧起了一種惺惺相惜。
和反扒隊開了一個上午的會,賀臨看了看時間:“走吧,去吃午飯,我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