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進秦館我都會見上一面,告訴一些規矩。”秦孟樂想了想,說:“其一,秦館是這一整條街,平時你可以下樓在這條街上走動。其二,這裡多有是非,不要多看多打聽。月錢按每月的活分發,床上賞你的,可以私藏。其餘的盡數上交。嗯......其三,秦館容不得鴉片。沾染了鴉片的,我會送她去西天拜佛祖。其四,秦館隻進不出,不許給男人一分錢,你肚子裡得是幹淨的......”
秦孟樂說到這裡,打量了一眼相宜,捂嘴笑,“這條對你沒什麼。姜六姑娘再有本事,也種不下呀。哈哈~”
“就這些吧~”秦孟樂從相宜那裡拿回了琵琶,放到原來的位置上。拿出随身的絲帕,拂了拂弦。想不到呢,姜家的女兒好女色。
相宜納罕,館主也是個很愛護樂器的人。方才她摸到了,琴頭上刻了幾個小字。大概這把琴是别人贈予的。就和自己的琴一樣,是祖父生前贈的。
“哦對了,你識字嗎?”秦孟樂想起一事來。
相宜點頭,“識字的。太難的字,認不全。”
秦孟樂笑得十分輕佻,“跟着姜六,慢慢就認全了。留洋回來的人都喜歡教這教那的,我也懶得說了。”
相宜不知道的事兒多了。她跟姜六那人,早就認識了。那人之前怎麼都不願意進秦館,推脫的話一套又一套,來喝口茶都不肯。路過秦館這條街都過的河道。現在又跟兔子似的鑽了進來。連帶着還花了錢打點,好笑的要死了。
“平時沒什麼事就多寫寫曲子吧。等人呢,是很容易讓你發黴的~小小年紀,不要得精神病了,會被丢出去喂狗的。”秦孟樂下了逐客令。
......
事忙。姜折去拿給相宜的新裝是多日之後的事了。
下午三點,太陽就沒了,烏雲滿頭,一副要下雨的樣子。
姜折拎着包好的衣服,還挎着書袋子。在家裡是有伺候的下人,出門她就不喜歡帶着人,隻能什麼都自己拿着了。自己拿着,比被人跟着要舒服很多。
布店夥計給她送傘,看她走了還不忘記問:“要下雨了六小姐,您去哪裡,我送您啊!”
姜折頭也沒回,傘夾在腋下,沒撐傘。
還沒到秦館的那條街,大雨就潑了下來。這一下,要撐傘也來不及了。姜折吸氣:“嘶——”
除了自己和傘,其他的都不能濕!
姜折跑起來,腳踩在凹凸不平的地上,揚起一些塵土,塵土又被雨水打散。鞋馬上就濕了,後背也是。
到了相宜面前的時候,姜折無疑是狼狽的。狼狽在于額頭前面的頭發被雨水打濕,軟趴趴的蓋在肌膚上,後背基本全部濕了,她還當着相宜的面打了個噴嚏。
相宜手忙腳亂把和瑛支出去,把姜折領進屋子裡。
“姜小姐...先擦擦頭發吧。”相宜取下一條毛巾,遞過去,“我、我沒有用過。”
我沒有用過,毛巾還是新的,是很幹淨的意思。
姜折笑了,輕輕甩了甩帶水的發絲,溫柔的笑,“你很幹淨。”
就算是相宜用過的,她想,她也不會介意。
相宜的臉不知道怎麼就紅了,手足無措的站在那裡,僵直着手臂,手裡還捧着毛巾。
姜折沒有接過毛巾,反而是指了指床頭那個響鈴的按鈕,“我想我可能需要一些熱水,幫我按一下。”
“啊,哦!”相宜反應過來,很快跑過去,按了好幾下按鈕。
姜折走到窗前,拉起窗簾。室内就隻有一盞台燈的光亮,黃色的燈光,暖洋洋的。外面的雨落得很急躁,窗簾一拉聲音也小了很多。
姜折開始脫外衣,沒看相宜在做什麼,就解釋說:“我淋了雨容易傷風感冒,需要馬上洗澡。”
王婆子來得相當快。幾個夥計幾下就在邊上盥洗室安排好了熱水。他們自然是看不到房間裡的姜折和相宜,王婆子也隻能在偏門那裡也搖一下鈴铛,輕聲:“熱水好了。相宜可以來洗了。”
果真是年紀小,沒多想什麼,相宜脫口而出,“不是我要洗,是姜小姐......”
太緊張了,說話有點抖。
姜折聞言就眉間都跳了跳。因為外面王婆子說話的聲音也結巴了兩下......
“姜、姜小姐啊......她的衣服有人送來過,老婆子馬上去拿來!”接着就是一串下樓梯的腳步聲。
她鼻子裡哼出一點兒的笑聲,總算接過相宜的毛巾。看來也不用避諱了,“那一會兒,你把衣服送進來吧。我不要别人送。”
(注一:鑒于琵琶曲夕陽箫鼓部分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