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市地處花樓地下,修了不少岔路,如果沒人帶路,很容易迷路困死。
面具男子走在前面,打的燈籠不太亮,晃晃悠悠照得旁邊忽明忽暗,但柳月容還是能清楚地看到,牆上人工開鑿過的痕迹。
她暗歎黑市建設花費的人力物力巨大,同時也對其背後的主人感到好奇。
“這地方建設花了不少錢吧?”女子清脆的聲音在空蕩的走廊裡回蕩。
前面帶路的人也聽到了,腳步頓了頓,并不答惑,隻繼續向前。
倒是旁邊的謝殊雲替她解了惑:“這是前朝的防衛工事。”
江都城靠海,海運交往前,常有倭寇流民騷擾,當地便在建城之初,留下了這鬼斧神工的地下暗城。
如今景元國富民強,前朝的防衛工事自然也就廢棄無用,直到後來被暗處勢力利用,成了這錢貨皆可易的黑市。
“到了,老爺夫人慢走。”
燈籠忽然熄滅,不知那人觸碰何處,面前的石壁開始震動,露出一條單人可行的小道,小道的另一頭透着光,隐隐還有叫賣聲傳來。
“走吧。”謝殊雲牽上她的手,将她帶了進去。
好香!這是柳月容進來後的第一印象,這地居然随處可見,插滿了玉蘭等時令鮮花。
禁藥香味與玉蘭相似,這黑市居然還插滿了時令的鮮花,查藥一事難上加難。
黑市攤位衆多,都是些罕見物,更有甚者來自海外。來往的行人商販,無一不帶戴着統一的面具,讓人分不清真假。
“柳小姐,看來隻能拜托你了。”
對上他求助的目光,柳月容也知道了查案的不易。
兇手不知和禁藥有什麼關系,但幕後之人肯定不會如此輕易現身,如今還有香氣幹擾,那就更難查了。
看來隻能從自己的長處下手了,她想着貼近謝殊雲。
“老爺,這些花好香,人家也想買些香。”女子柔聲撒嬌,拉扯着男人的衣角走向旁邊的小攤。
黑市的攤位不少,但柳月容卻故意往熏香草藥的區域走去,這也是他們唯一的優勢了。
“老爺,這家的香粉好精緻呀。”
柳月容四處打量,很快就發現了這家與衆不同的香粉攤子。
其餘攤位前挂的都是海貝做的花牌,唯獨這攤,挂的是塊素銀的。
“夫人好眼力,這些香粉都是海外來的。”
賣香粉的女人也戴了塊毫無特征的面具,神秘兮兮的湊到她的耳邊。
“有催情助興之效,都是宮裡的娘娘用的。”
女人的話毫不遮掩,說得柳月容臉紅,卻還是敏銳地注意到關鍵字,宮裡的。
“老爺,你快聞聞香不香,人家也想要。”
她拿起一盒香粉,捧到男人面前,示意他聞聞。
“夫人品味确實不錯,老闆怎麼賣?”他面做贊許地點點頭,拿起荷包想付錢。
“哈哈,不貴不貴,隻要二十兩一盒。”見兩人要買,老闆笑開了臉。
“二十兩?”謝殊雲又把荷包收進了懷裡。
“娘子别買了,二十兩銀子可以給你打幾套頭面了。”說着,他就拉着柳月容作勢要走。
“哎呀老爺,人家喜歡嘛,給人家買嘛。”
女人嬌滴滴地拉着他的衣袖撒嬌,但謝殊雲還是做要走的模樣。
“老闆,你等等,我去那邊勸勸老爺。”兩人找理由,來了僻靜的角落。
“你聞到了吧?”柳月容看向謝殊雲,語氣是十分的笃定。
“确實是宮裡的香,我在姨母宮裡聞到過。”
“此事與宮裡有牽連嗎?”她看見謝殊雲在摩挲衣角,這是他思考的小動作。
“或許吧,但現在還不知道。”他歎口氣,轉身向攤位走去,“你待會配合我。”
“老闆,買一盒香粉。”他語氣帶着無奈,又故作寵溺地拉住柳月容的手。
“真不知道你怎就一定要買,我除了讀書犯困,哪樣不給你争面。”
柳月容心領神會,聲音柔柔道:“可老爺,你讀書不行,咱們就一輩子隻能做商戶,我肚子裡的孩子,也沒個好前程嗚嗚嗚。”
她演技不錯,真就擠出幾滴眼淚,順着尖尖的下巴打落在地上。
謝殊雲立馬接上,抱住她哄:“我的心肝呀,别哭了,我回去就錐股讀書,給咱們孩子掙個官家子弟的體面。”
見兩人傷心模樣,攤位老闆也動了容,上前安慰。
“老爺夫人,你們也别難過,我倒是知道有一藥是給讀書人用的,效果可好了。”
兩人停下哭泣,看向女人,面具下均是計謀得逞的笑。
“那就拜托老闆了。”
賣清明散的人居然不在藥材攤那邊,而且在味道熏人的動物販賣這邊。
各種海外來的,山裡捕的,奇形怪狀,氣味各異的動物關在籠子裡。其中狐狸最多,擠在籠子裡散發着狐臭,發出嘤嘤慘叫。
聲音氣味雙重打擊,快把柳月容弄暈過去。
“救命,我感覺我的鼻子要聾了,不是我的耳朵要瞎了。”
見她語無倫次地亂講,謝殊雲也隻好給她塞進一顆丹藥。
“平心靜氣,這藥可以幫你清醒清醒。”他扶住柳月容,幫她順了順氣。
謝殊雲知道她嗅覺靈敏,卻沒想到反應那麼大,此時也不免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