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還沒到江都府門前,便停了下來,柳月容被不明所以地帶下車,這還是她第一次走小門。
“這是出來什麼大事?居然連大門都不開了。”
謝殊雲帶她走到門前,悄悄開了道小縫,便見一個穿着樸素的婦人,帶着被褥坐在門前,旁邊還爬着個穿肚兜的孩子。
“這是?”
“回去我和你細說。”謝殊雲揉揉眉心,煩悶不已。
茶煙袅袅升起,模糊了柳月容的視線,也帶她進到了故事裡。
女人的丈夫是個求取功名的書生,不久前,有個算命先生說他大禍将至,吓得這人幾天沒有睡好。
于是想來想去,他隻和妻子說了一聲,便獨自前往城外的淨元寺,但豈料這一去,便沒了音訊。
這家妻子是個沒文化的,平常就賣個針織繡花貼補家用,主要還是靠書生賣畫寫字維持生計。
家中無米下鍋,她便帶着孩子找去了淨元寺,讓寺裡還人,但豈料寺裡的和尚蠻橫無理,隻說她丈夫沒有來過,将她趕了出去。
她有冤無處申,幹脆卷了被褥,帶着孩子,跑到江都府門前叫苦喊冤。
有人報案,他們自然要查,卻不料淨元寺卻稱要暫停修繕,将官府衆人拒之門外。
謝殊雲不是沒有想過強闖進去,可不料湯宏卻告訴他,這地當年,先帝在時,太後伴駕來此廟中祈福。
随後一朝誕下龍子,也就是如今的聖上,新皇登基後,這地也就多了塊禦賜的牌匾,下令不許昏庸之徒冒犯神佛。
今日他到湖邊,便是跟蹤淨元寺的住持所緻,寺裡不讓進,他們便隻能守在門外。
“所以你需要我做些什麼?”
柳月蓉也猜到謝殊雲應是有事求她,剛剛在湖邊也是正巧尋了個緣由。
“我想拜托你進寺裡探探,若有證據最好,我立馬寫信,禀明皇上,申請搜查聖旨。”
謝殊雲他毫不遮掩,直接說出了自己的目的。
“不對,你們官差都進不去,我一介商賈怎麼進去?”
柳月容隻覺得他把自己想得太厲害了,她确實有些小聰明,還很會賺錢,美貌舉世無雙,鼻子靈敏嗅物那更是不在話下。
但是!讓她混進閉門拒客的淨元寺那不是癡人說夢,異想天開嗎?
“這個自然有辦法,你附耳過來,我與你細細說。”男人唇邊挂着志在必得的笑,仿佛早已有了把握。
天黑後,柳月蓉才悄悄從江都府的小門,回了點绛唇。
第二天,店裡便傳出,柳掌櫃受死去的吳掌櫃托夢,說感謝她的收屍,但還想求場超度的法式,以便來生投個好胎。
小桃便借着這個緣由,故作擔心地詢問來往客人的建議,不少熱心的顧客,都為她指向城外的淨元寺。
日出東方,一抹陽光照過薄霧,印到了寺廟金色的牌匾上,身穿碧衣頭戴鬥笠的女子,敲響了那道朱紅的寺門。
清脆的敲擊聲,在清幽的山道間回響,驚起幾隻鳥雀。
吱呀一聲,清秀的小沙彌将門開了個縫,探出一個光溜溜的腦袋。
他穿着素淨的僧衣,從門縫裡擠出句:“阿彌陀佛,本寺修繕,暫不接待外客,勞煩施主請回。”
“哎,等等。”柳月容敲了半天才等來的開門,自然不會白白浪費,她掏出一錠碎銀,遞給了小沙彌。
“勞請小師傅幫我帶句話,我請小師傅喝茶。”她眉眼彎彎,風拂過帶起幾縷發絲,看起來格外溫柔。
“那請施主稍等。”小沙彌接過銀子,塞進懷中,興高采烈地跑去報信。
不多時,從裡面走出來位身穿袈裟的老僧,留着花白的胡須,光溜溜的腦袋上是幾個碩大的戒疤,好一幅出家人的慈悲相。
“施主因何而來,剛剛安定已經告訴我了,施主請進。”他命人開門,将柳月容迎了進去。
“老衲也聽說了吳施主的事,真是可憐呀,我們必定好生操辦,讓她永登極樂。”
寺裡格外幽靜,遠處的佛堂還傳來誦經念佛的聲音。老和尚帶路,來到一間寬敞明亮的廂房,招呼剛剛的小沙彌給她上茶。
柳月容很有眼見,一眼就看出盛茶的茶具價值不菲,就連裡面泡的茶,也不是一般人能買到的。
“多謝小師傅。”她接過茶,和小沙彌道了聲謝。
一旁的老和尚,早就在偷偷打量她,見她服飾淡雅,但佩戴的首飾均價值不菲,言行舉止溫和有禮。
便暗暗在心中确定她是個低調行事的大家小姐,與她交談的語氣更加和藹可親起來。
“不知小姐這場法事想辦多大。”他眉眼彎彎,語氣溫和,像個真正的得道高僧。
“那還用說嗎?”她從懷中取出荷包,遞來兩片金葉子,“寺中有修行的師傅都能到場就更好了 。 ”
老和尚面上一喜,馬上就要安排人着手去辦。見他沒了防備,柳月容借口整理易容,獨自走出了廂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