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睛烏黑明亮,是與臉上髒污不同的幹淨。
“那不餓為什麼偷包子?”柳月容秀眉微蹙,是對她偷盜行為的不贊許。
“不是偷,是賒。”小姑娘義正詞嚴,想告訴她們自己不是賊,“隻是這幾天陳大娘不在家,沒給我結賬,我錢沒付夠賒了一個包子。”
“可包子鋪的老闆娘,好像沒有同意賒給你吧?”小桃語氣帶着懷疑,想起了老闆娘的怒罵。
“她不賒,可弟弟不能不吃飯呀。”小姑娘聽到質問,有些羞紅臉,低垂下腦袋。
“弟弟?”柳月容看向她手裡護得幹淨的包子,心中泛起一絲憐憫。
小姑娘跑去一處荒屋,換回了自己幹淨的衣服,露出面色紅潤的臉蛋,看不出饑餓的模樣。
她腳步輕快,帶着二人往目的地去,邊走還邊和二人自我介紹。
她說自己叫何浣,是家裡的三妹,上頭還有兩個姐姐,弟弟叫陳畢,是陳家的小少爺。
何浣想到什麼說什麼,聽得柳月容和小桃迷迷糊糊,什麼何家陳家,都不是一個姓,哪來的弟弟?
“這個陳畢是你認識的小弟弟嗎?”小桃好奇開口。
“什麼小弟弟,他永遠是我親弟弟。”何浣不認同她們的說法,有些惱怒地辯解。
說話見,陳家到了,宅子很大,分了前後兩道門,威風凜凜的石獅子立在門前。
但何浣沒有帶她們走這些,而是來了旁側的小門,從旁邊的狗洞鑽了進去。
吱拉一聲,門開了,是小姑娘鑽狗洞開的門。
“快走。”何浣悄悄,等二人進去就閉門落鎖。
“在這邊。”她腳步輕盈,在宅子裡探頭觀察,終于帶着二人七轉八繞,來到了一處小偏院裡。
“砰——砰——砰”骨節扣響門闆,發出沉悶的敲擊聲。
有腳步聲從門後傳出,但隻停留在門後,便再無動靜。
何浣清清嗓子,輕輕唱起一首童謠,門後傳來開鎖聲,露出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
男孩穿得樸素,衣角打着幾個補丁,清瘦得像顆風吹就倒的小白菜。
“弟弟快吃。”何浣将手中帶着餘溫的包子遞過去。
“姐姐們先進來吧。”男孩接過包子,才看到後面跟着的兩人,面上有些窘迫。
陳家不小,但這個院子又小又破,就連床簾都破了幾個洞,有光從裡面射出,形成一條條細線。
“快吃吧,我去倒茶。”何浣一把按下陳畢的動作,讓他安心吃包子。
他有些不安地掃過二人,遲遲沒有下口。
“快吃吧,就是給你買的,我們吃過了。”柳月容看出他的顧慮,溫柔地開口解釋。
果然,聽到這話,陳畢狼吞虎咽得開始吃包子,何浣也端來泡好的茶水。
“慢點吃,姐姐下次還給你帶。”小姑娘托着臉坐在一旁,滿眼歡喜地看着他。
五年前,何家做生意賠錢,将隻有三歲的兒子賣給無子的陳家做了養子。
誰知兩年後陳家夫人産下一子,有雲遊的道長路過,說這孩子早該來,隻不過走錯門,跟在陳畢去了何家,迷了路。
陳老夫人聽後,對這個原本不親近的養孫更為不喜,讓陳家夫婦把他送走,可陳夫人不舍,就将他送去了偏僻的小院。
可畢竟不是親生的,有了親兒子後,陳夫人慢慢也忘了這個養子的存在,偶爾想起才會差下人送些東西來。
所以下人也不上心,吞了銀錢,想起來就送送飯,衣服有穿就行,隻要人沒死,就怪不到他們身上。
“所以我想把弟弟買回來。”小姑娘熟練地反鎖,從狗洞鑽出,拍了拍身上的塵土。
“你?你父母怎麼說?”小桃問出心中的疑問。
“我爹早在家裡出事之前就病死了,娘賣了弟弟後,就留了我們三個女兒,說弟弟給了人家,讓我們不要來看他,怕他和陳家不親……”
她苦笑說着自家的經曆,卻還是裝作不在意的樣子。
“今天謝謝姐姐你們了,等我結了錢,就還給你們。”
見她認真要還錢的模樣,柳月容和小桃隻更覺心酸。
“錢不要你還,不過你幫姐姐一個忙,”柳月容彎腰,笑臉盈盈道,“你知道這附近哪裡有賣珍珠的嗎?”
“珍珠?”何浣擡起頭,眼睛裡仿佛有光一般,聲音洪亮,“我家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