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來的病人,沒按醫囑忌口,還吃了犯沖的食物,師父這才生氣。”小藥童适時解答。
“那種人,自己不惜命,我們替他操心幹嘛!”
季蟬衣說着就來氣,一掌拍在桌面上,險些晃倒茶水。
“你這丫頭,莫要生氣。”季醫官心疼地拿起她的手看了看,把上她的脈,“你這肝火也太旺了。”
“哼!”季蟬衣心虛,将手抽了回去,轉頭看向小藥童。
“反正你告訴他我不治了,另請高明吧。”小藥童見她真氣,也不敢再勸,匆匆跑出去回話。
那男人性子也急,臨走前還摔砸了不少藥材,引來不少人圍觀。
見此情景,季蟬衣也不打算繼續坐診,把門一關,決定帶柳月容和小桃去嘗嘗當地特色美食。
“這家魚做的可好了。”
季蟬衣推開門,帶他們來到一處小院,露天的小院置了一方小池塘,院心擺着桌椅闆凳,有不少吃飯的客人。
他們找了一張空桌子坐下,季蟬衣大手一揮,點了這家有名的招牌菜。
“你們在江都定沒有吃過這樣的魚,保準讓你們眼前一亮。”
桌上衆人又聊起了今天的那件事,柳月容心生好奇:“這病人并不是無藥可救,你為何咬死不醫?”
“這個嘛……”季蟬衣吞吞吐吐,似乎并不想回答。
“哈哈哈哈,還不是這丫頭吃過虧。”季醫官摸摸胡須,将故事娓娓道來。
那時他還不是醫官,就開着這家小藥館,謀口飯吃。
孫女季蟬衣,聰慧機敏,過目不忘,是天生學醫的好料子。
他将一身本領,傾囊相授,望這醫術得以傳承。
可這小丫頭十二歲初次坐診,就鬧出了件大事——她險些将一個風寒感冒的人醫死。
最後季醫官親自出馬,一一看過,确認針法藥方皆無過錯。
最後還是那人娘子說漏嘴,他們才知道,是這人去地裡偷吃的瓜,正與藥方中的一味藥相沖,這才差點沒了命。
“所以從那以後,我就立誓,救苦救窮,也不救這種不聽話的。”吃一塹長一智,很明顯季蟬衣扔心有餘悸。
聊了不久,他們點的魚也上桌了,盛在一個大瓷盆裡湯色乳白,中間點綴着一撮辣椒。
“這是什麼吃法?”
“各位讓讓!”
沒等小桃說完,夥計端來熱油淋下,辣椒連魚被這麼一燙,瞬間迸發出誘人的鮮香。
“各位客官請慢用。”夥計擺擺手轉身走了,留下口水直流的衆人。
季醫官顯然離家很久,邊吃邊感歎,就差當場抱頭痛哭。
四下無聲,幾人專心吃飯,一道尖利的女聲卻引得大家擡頭回望。
“喲,這不是季醫師嗎?聽說季家醫官被砸了,你怎麼還有心情在這吃飯?”
聲音刻薄,女主穿着身藏藍色的衣裙,頭發一絲不苟得绾在腦後,簪了支素淨的銀钗。
是個規矩古闆的人,柳月容在心中默默打下了這個評價。
季蟬衣顯然對這個女人沒什麼好感,沒轉身給她一個眼神。
“李大夫還是先關心關心你家醫館的生意吧,别到時候交不起租被趕出來。”
“季蟬衣,别天天用你的醫術拿喬,那麼多百姓置之不理,你還有沒有醫德!”
女人言語間目的性很強,應該是聽說了今天的事,專門來罵季家醫館的。
“李秀青,你先管好你自己,治什麼樣的病人是我的自由,你沒資格對我指手畫腳!”
季蟬衣早沒了剛才吃飯時的輕松自在,換上一副冷酷的模樣,看得幾人噤聲。
“你……”
見她還要罵,季醫官合适佬一般,上前分開兩人。
“都靜靜,蟬衣快和李姑娘道個歉,她這也是擔心你醫者名譽。”
李秀青聽他向着自己,将下巴高高揚起,一副坐等道歉的模樣。
“但……”季醫官話鋒一轉,表情也變得嚴肅,“這畢竟是我們季家醫官的事,李姑娘是不是過于關心了?”
聽到這話,她哪裡還能不明白,季度良根本就是在拉偏架,明着說她多管閑事。
“哼!這次算我多管閑事,你們季家再這樣下去,遲早得出事!”
說完,她把頭一擡,走得幹淨利落,腳步不帶一絲遲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