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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觀我舊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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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未走到終點,夜神國度就該是你的歸處嗎?”

契約之神見證下的[交易]必然公平。

自願走入循環的[報酬]也異常豐厚。

現在,選擇權随着紡墜交到了卡皮塔諾手中——

是沉入夜神國度深處,迎來無夢的長眠,還是放棄接近神明的位格,回到充斥痛苦與疲憊的人世間,用雙手去掙紮,用長劍去戰鬥,哪怕遍體鱗傷九死一生,也要從命運的利爪中奪回所愛?

紡墜悄無聲息落進樹心,每一片銀葉都泛起微光,樹影倒映在深邃地表,于夜色中交織出月光般皎潔的前路。

餘弦身形逐漸淡去,幾乎要消失在枝葉間,即便如此,他眼中依然躍動着希冀的光:“下一次醒來,我們就能再見了。”

“我們還會有很多個清晨與夜晚。”

卡皮塔諾深深看了餘弦一眼,從銀白的樹上躍下,踏上他的征途。

前路鬼影曈曈,後方萬丈深淵。

由死向生、通往塵世的路并不好走。

地底介于真實虛妄間的力量會讀取記憶,具現出内心深處或渴望、或畏懼的幻象,若是沉溺其中,退縮不前,就會落進淵底,徹底失去重生的機會。

銀色微光引路,騎士每一步都走得毫不猶豫,直到灰白濃霧悄無聲息遮蔽雙眼,下一步,他發現自己置身一片麥田,風掠過時,金色的麥浪沙沙起伏。

田間三三兩兩的農夫彎腰勞作,面前的青年身着樸素短打,粗布纏繞虎口,臂彎裡的麥子越摞越多,汗珠從鬓發沿着下颌滾落,除了腰間象征身份的玉飾,很難猜出對方會是這一片廣袤土地的主人。

血色籠罩田野,豐收的喜悅轉瞬被打碎,燃燒着白焰的巨大隕星從天而降,青年直起身,茫然擡頭——

騎士向前一步,撞碎青年的幻影。

霧氣轉瞬即逝,耳邊響起憤怒嘶吼,從高塔墜下的身影像一隻折翼白鳥,半空中被烈風撕咬,殷紅如雨如露,灑落開滿塞西莉亞花的大地。

騎士收回目光,衣角拂過沾着鮮血的花瓣。

場景變幻,風沙漫天卷舞,昔日繁華的集市隻剩下斷壁殘垣,青年半靠在夜叉懷中,滿頭烏發被熬成油盡燈枯的灰白,他似乎聽到耳語,用最後一點力氣,對夜叉笑了笑。

騎士默然不語,越過呼吸停止的幻影。

幻象再變。

神社被複仇的烈火灼燒,武士拔出影打,對神眷末裔施以斬首之刑。

刀鋒雪亮,青年沒有掙紮,平靜閉上雙眼。

騎士雙手緊攥,一次又一次,目睹所愛在眼前慘烈死去。

滿目血色被抛諸身後,沿着微光織就的道路,他走進水下堡壘。

有道身影沉默伫立在玻璃窗前,望着窗外的幽暗水域,日複一日,等待一個可能永遠都不會出現、也永遠值得繼續等下去的人。

看到青年的那一刻,騎士忽然醒悟——是他們因災厄被迫離别的過去。

對,這也是幻象。

可為何會幻象如此真實?真實得連靈魂也感到痛楚。

騎士的腳步第一次慢下來,擦身而過的刹那,他低聲說。

“我發誓……不會讓你等太久。”

所有分離、錯失、思念與等待,都會在不遠的将來,在日升月落的相守中逐一彌平。

萬火之瓯,納塔聖火競技場所在地。

與深淵的戰争結束,象征榮譽勝利的紛争之火熊熊燃燒,納塔人為英雄築起豐碑,無論未來還會發生什麼事,英雄的事迹永遠不會被遺忘。

山谷青草蔓生,淺溪清晰映出騎士的倒影——黑發及腰,眉眼深邃英武,舉手投足帶着令人心折的磊落氣度。

重回塵世的瑟雷恩向聖火投去一瞥,确認方位後,朝着納塔西北方的碼頭行去。

日光散落發間,為他戴上一頂燦爛冠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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