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橋上擠滿了警察,因為死在半身死靈身上的人不斷增多,上面不得不重視起這件剛開始隻是網絡流言的事件,志摩看着校服還沒來得及換掉的夏油傑忽然問道:“綁架案之後不是說要休息一段時間嗎?”
夏油傑依然在走馬觀花式掃蕩手裡的資料,但仔細觀察就能發現他的注意力早就不知飛去了哪,“志摩的請求我怎麼能不答應呢?”
“這句話我耳朵都聽起出繭子了。”志摩一未不輕不重拍拍夏油傑的背,似乎注意到少年今日格外寡言,撇過頭問:“又是你父親?”
夏油傑輕笑了聲:“什麼都沒有,這份打工我還是會做的。”
志摩想說些什麼,但考慮到插手别人的家事似乎也不合适,最終以靜默回應。
他想起第一次遇見夏油傑時,站在他身後如堅硬石牆般的中年男人,無言望向夕陽浸染的天際線。
[死者姓名松元二郎,71歲,曾為一家孤兒院的傳道員,年輕時因暴力傷人事件被其哥哥管束于孤兒院内部長達5年,患有嚴重的精神疾病。
1976年,天神孤兒院被報發生惡性殺人事件,根據調查其主謀為哥哥松元一郎,三名兒童的身體損害嚴重,其中‘小田洋子’被砍去頭蓋骨,此後松元一郎逃離。
1980年,天神孤兒院被購下改造為天神療養院。
1998年,療養院管理員發現了地下室水泥層中松元一郎的屍骨以及其筆錄,證實松元二郎為謀殺案真正犯人,謀殺案正式翻案。
2003年,有目擊記者稱在仙台市發現疑似松元二郎的蹤迹,搜查一課介入調查。
2004年4月1日,已确認松元二郎位置,正式開始抓捕。
2004年4月3日,松元二郎逃離途中死亡,死因正在調查中。]
“大半人生都在逃脫追捕路上,再過幾年說不定都能幸福的壽終正寝,30年前的警察真是無能啊。”志摩一未靠在天橋邊感歎。
“志摩哥,别忘了你目前也是其中的一員。”夏油傑頭也沒擡,卻能感受到周圍聚來的視線。
那麼明顯的視線都快粘到他臉上來了,志摩一未卻熟視無睹,淡定開口:“所以無能的我遇到工作上的苦難居然也要求助高中生。”
啊……熟悉的通宵工作後的抱怨。
夏油傑隻能強行岔開話題:“說起來志摩調到新部門了?感覺怎麼樣?”
志摩一未臉色好了些,但還是疲憊揉着眉心:“不用面對前上司已經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了。”
“警察有這種煩惱呢。”被前上司穿小鞋又不能直接反駁,夏油傑唏噓道,很快浏覽完手中所有資料。
手指輕點資料上松元二郎的臉,那是一個将陰郁貫徹到底的光頭青年,由于拍攝年代已久,樣貌與現在怕是區别甚大。
“松元二郎的屍體已經被送走了嗎?”
志摩一未指指背後停放的運送車,“正要送給法醫屍檢查,松元二郎的身體破損的太厲害,我們收拾現場耗費了不少時間——”
他忽然有了不好的猜想。
[在那裡……在那裡……]
在志摩一未看不見的地方,紅裙詛咒拽着他的袖口往運送車走,但在志摩看來就是自己被一團空氣拽了個趔趄。
順着夏油傑的目光,志摩一未緩緩低頭,忽然一股寒氣竄上後背。
志摩:……
夏油傑勾勾手指喚回咒靈,安撫似得拍拍它的肩,輕咳解釋道:“如果是詛咒殺害了松元二郎,他的身上應該會留下咒力殘穢,說不定能順着找到它。”
志摩一未揉着卷發,似乎有些難言之隐,歎了口氣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但屍體的狀态太糟糕了,實在不适合讓你看。”
夏油傑打斷志摩的話,微微颔首笑了笑:“有什麼會比失去頭蓋骨的咒靈更糟糕的呢?
小田洋子。
受害者的名字立刻出現在志摩一未的腦中,他沉默片刻,忽然按下耳麥:“這邊是志摩,我在天橋下發現了可疑的痕迹,麻煩請偵查人員來一下。”
豎起食指擺在嘴前,志摩朝夏油傑眨了眨眼,轉身走下天梯,原本運送車旁邊圍着的警察立刻跟了下去。
夏油傑失笑,總感覺志摩這套動作有種實施了數百遍的熟練感,他自然混入警察堆,逆着人流走向運輸車。
軍綠色裹屍袋包裹着的屍體下半部分詭異的下陷,像是半截憑空消失,夏油傑微微垂眸,掏出手機,大山花子發來的有關‘半身死靈’的怪談仍在論壇中發酵。
【這個月已經是第三個死在半身死靈手上的人了,聽說還是老人來着。】
【這個我也聽說了www,腳力很慢的老人對上完全就是死路一條嘛,上周論壇那位貌似還是開車才逃走的。】
【明明是怪談妖怪還在跑步追人,這件事本身就很好笑了。】
【上面的說錯了,下半身整個都沒有的話完全稱不上跑步嘛~】
【你們真的相信那種東西存在?要我看估計又是卧軌事件。】
半身死靈的影音還沒籠罩論壇,大部分人還在保持談論樂子的心态,但如果這麼放任下去,更多受害者出現時,随着讨論度增加,半身死靈身上彙聚的恐慌情緒将會進一步增強它的力量。
警方還在努力壓下有關受害者的消息。
夏油傑掀開裹屍布,濃烈的屍臭在回暖的初春格外強烈,松元二郎還停留在瞪大雙眼的驚恐表情,雙手高舉似乎在防備什麼,腰腹部被整齊切開,無法收斂的内髒暴露在空氣中逐漸氧化發黑。
真是符合他的死法。